25年前，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风靡全国，“白雪”“陈非儿”等一群花季少年给人留下了难忘印象。打造这部中国最早校园青春剧的编导就是富敏、张弘夫妇。这对伉俪还拍摄了《天梦》《穷街》《上海人在东京》《走过花季》等电视剧，多次荣获飞天奖、金鹰奖后，现在两人已步入老年行列。

　　10多年前，富敏、张弘分别从电视台退了下来。退休后干啥？搞少儿节目出身的富敏想到的是少儿艺术人才的缺乏和需要；执导《十六岁的花季》《走过花季》等电视剧后，张弘对少儿需要艺术教育深有同感。于是两人在与戏剧学院等同事商量后决定创办一所业余学校，为培养花季艺术人才继续出力。

　　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来到坐落在静安区一条老弄堂里的“艺校”，见到了富敏、张弘。眼前的富敏发福多了，张弘似乎还是老样。当年《十六岁的花季》的问世和《上海人在东京》等电视剧的拍摄似乎就在眼前，欣喜的是如今两人为艺术教育的干劲一如当年。

　　相爱夫妇分居15年

　　张弘和富敏相识于南京。上世纪60年代,两人先后参军，在南京空政文工团当演员。曾是主治大夫的张弘父亲因给医院领导公开提了意见而被打成右派。这样的“家史”，到了“文革”，张弘被指“犯有政治错误”而退回北京，在一家木模厂当工人。“株连”的富敏被复员回上海，分配进上海酒精厂当工人。

　　虽相隔千里，两人还是结婚了。从1969年到1984年，分居长达15年。但在逆境中，两颗抑制不住的文艺心在各自的土地上发芽开花。在酒精厂，富敏成为厂小分队的骨干。1973年，她被借调到上海电视台。四年后，正式调进电视台。1979年后，她导演的《猝死的急救》《动物园的新客人》《好好叔叔》《小不点》等节目连连获奖。其实，富敏的背后有个好帮手——张弘。张弘在南空文工团，除了演戏，还搞创作，并学当导演。当时两人鸿雁传书，传的不是你亲我爱，而是剧本的讨论、修改。“文革”后，张弘重回部队，干老本行。1984年，调回上海，来到上影厂工作。分居两地的夫妇终于团圆，为日后多部优秀电视剧的诞生创造了条件。

　　女儿催生了《十六岁的花季》

　　“你以为这是个故事，那么你错了，你以为这是生活，那么我错了，这是综合成百上千个十六岁孩子的经历编织成的一曲歌，一首诗，一个梦……”诞生于1990年的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当时红遍中国。因为真实地反映了当时的生活，准确地把握了青少年心理而深受中学生的喜爱；又因触及现实，反映改革开放后人们的心态及两代人之间的“代沟”而牵动了各层次观众的心。

　　那怎么会想到创作这部青春剧？这次见到富敏才知道，其创作动因与他们的女儿张迎有关。原来，等张弘转业回到上海，他们的女儿正15岁，处在青春叛逆期，父亲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富敏说：“在我眼里和张弘眼里的女儿是不一样的，因为爱，女儿很多缺点和弱点我和外婆看不出，可张弘总想尝试进行一些校正，可是太晚了，行为和性格的养成已经变成他们父女难以弥补的沟壑。”

　　“于是我们有了创作《十六岁的花季》的灵感和欲望。”夫妇两人就此开始下学校调查了解学生生活，仅中学就到过三十多所。张弘看到了从新疆返沪子女们的艰苦生活，颇有感触，后来将此融入到剧本创作中。关于“早恋”，张弘开了先河，剧中用正确方式对中学生加以引导，引起很大反响。

　　为这朵“十六岁的花”，两人可谓精心创作、精心制作。此剧播放后，近万份赞誉来信像雪片一样飞来，而第十三届飞天奖、金鹰奖、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上海市优秀文学作品奖等也一一落于囊中。

　　《上海人在东京》压力重重

　　原本在1992年开拍的《上海人在东京》，由于资金未到位，而一拖再拖。当大多数观众尽情享受《北京人在纽约》时，张弘、富敏则经受着折磨：《北京人在纽约》已红透了大江南北，他们的《上海人在东京》尚待字闺中。“这就像一场跳高比赛，别的选手第一次试跳就跳出了你的极限高度,我对张弘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呢？”富敏说出了当时她的感觉。但张弘那时仍表现得十分理性。他认为，《上海人在东京》与《北京人在纽约》，内容各异。张弘笔下的“东京故事”，以其个性鲜明的上海人，其故事和人物与《北京人在纽约》大相径庭：青年律师祝月才高气盛而屡受排斥，一气之下抛妻别子远渡东洋。不料刚踏入东京，便陷入邱明海等人设下的陷阱中受尽磨难，从此踏上艰难的求生之路。然而祝月远在上海的妻子却一无所知，两人终于发展成为一段苦涩的不伦之恋……剧中著名演员陈道明一改霸者形象，惟妙惟肖演绎了一个受尽苦难的都市小人物形象，而葛优却继《围城》之后再次“变坏”，将邱明海的坏刻划得入木三分，这一正一反平实之间引人共鸣，看罢感叹万千，凄然泪下。 

　　《上海人在东京》集陈道明、葛优、邵兵、于慧等实力派明星和日本的风间杜夫、高桥惠子、伊原刚志、小林昭二、山本未来等诸多名演员。张弘、富敏今日谈起它，依然感慨万千，“中日如此阵容投入，共演一部中国电视剧，这在当时，恐怕以后也不会多见。”

　　希望专项扶持少年儿童剧

　　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关于少年儿童剧的创作上。风雨三十载致力于这项事业的富敏夫妇已迈进古稀之门，但他们对青少年题材剧仍然热情似火。退休后，他俩倾情创办那所艺校对学生的培养，十余年来，已有数千人次的学生参加了电影、电视剧的拍摄和各种演出。为使学员有更多的实际机会，十几年来已自行组织、部分投资、参与拍摄了儿童电视剧《贝加的樱桃班》《女生贾梅》《冬天的小树》《寻人启事》《分房》以及《十六岁的花季》的续集——《走过花季》等。

　　面对时下并不景气的青少年电视剧市场，两位很清醒。富敏说：“现实是，青少年剧的商业价值没有武侠剧、涉案剧那么大，而且拍摄周期一般都比较长，这还有谁肯来投资？可另一方面，现在能静下心坐下写剧本，不胡编乱造的编剧越来越少，能背着包啃着面包去学校体验生活的人就更少。这使原本困难的青少年电视剧创作更加困难。”

　　所以张弘呼吁，“从中央到地方电视台大推少儿频道非常有必要。国家有关部门应专项扶持少年儿童剧，鼓励创作，奖励作品，在政策上给予一定的倾斜。诗人席慕蓉说，‘十六岁的花只开一季’，但青少年需要精神食粮，我们应尽力望它多开，开得更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