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河豚鱼计划　　　　

　　唐寓——现在已被改成日军的“军事要地”。入夜，灯火辉煌。这里已换成日本风格装饰：一排排“榻榻米”，和前面的矮桌子，桌上摆放糖、水果、酒等。山本与河野丽子坐在中央，对面坐着一排排军官。

　　山本说：“我们荣幸地欢迎专程从东京来的内务省特派员河野丽子小姐亲临上海视察、指导，大家鼓掌欢迎。请特派员阁下训话。”一阵热烈的掌声。河野：“在座的诸位都是英雄，你们为开拓帝国的疆土、实现大东亚共荣圈而浴血奋战。向你们表示亲切的慰问！”河野三击掌。从旁边的房间里奔出一群着装极少的俏丽女子，在《支那之夜》的乐曲声中翩翩起舞……

　　河野轻柔地说：“不必眼馋，等会儿你们每个人可以带一位佳丽回去，用她们的似水柔情慰劳和安抚你们为国征战、常年在外那颗孤独男人的心！”场内爆发一片欢呼。

　　河野：“作为女人，我理解军中男人们的需求，已经组织和动员我们日本的姐妹，还有中国、朝鲜和我皇军所占领的东南亚国家的妇女加入慰安妇，像今天这样为官兵服务。平时，你们在上海也有各国妓女，支那的花姑娘，还有白俄小姐，都可以让你们满足……”又是三击掌。一些下女端着一盘盘鱼送到军官们座前的矮桌上。

　　河野指着盘中的鱼问道：“你们都一定很熟悉这是什么鱼吧？”众人：“河豚鱼！”河野：“对，这是一种既有毒又非常美味的鱼，如果把它血液洗净，毒素除清，它就是一道无比鲜美的佳肴；如果毒素不除清，人吃了它立即死亡。上海人有句‘拼死吃河豚’的话。可见它的鲜美诱人。”众议论纷纷。河野索性站起来说：“现在，上海有欧洲逃来的有两万多犹太人，他们就像河豚鱼……”

　　众军官听此言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河豚鱼……犹太人？”河野继续说道：“是，犹太人绝顶的聪明，也异常的狡猾，好比河豚鱼，有诱人的美味，也有致命的毒素。我们的德国盟友，杀戮他们的生命，掠取他们数以万亿的钱财。这是他们看到犹太人这条鱼毒素的一面。我们呢？默许犹太人逃难来上海，让他们在虹口地区建立犹太定居点，允许他们在英、美的犹太亲属汇款来救济他们，以吸引美、英犹太财团来投资。这是看到它美味的一面。在世界金融中占有重要地位的是美、英犹太人，我们这样做，既在经济上得益，也在政治上促使英、美政府停止对我们在亚洲行为的大肆攻击。这就是政府要实施的犬冢先生‘河豚鱼计划’。”

　　众军官：“河豚鱼计划？”山本：“通过这个‘河豚鱼计划’，不仅能吸引大量的犹太人资金来为我们的战争服务，还要利用他们做生意理财的本领，为建设大东亚共荣圈效力。把这件事做好了，就是为我们敬爱的天皇陛下烹饪出一道美味无比的佳肴。”左藤和众军官频频点头。

　　山本司会提高声调补充道：“但是，要注意，如果我们对犹太人狡猾的本质缺乏高度的警觉，或处理不当，那么我们就像吃了没有清除毒素的河豚鱼一样，遭到丧命的危险！”众军官起立：“嗨！”

　　“内外棉株式会社第八纱厂”的招牌在风雪中摇晃。细纱间内，一双手在飞转的纱锭前迅速接着断纱头。

　　“叭”的一声，一根藤条棒打在接纱头的手上。被打的人是露茜娅，她没敢叫出声，但痛得她眼眶流出泪水。日本拿摩温（领班婆）用藤条指着：“你的？新来的？”杨扣姐忙跑过来说：“拿摩温，这姑娘是德国人……”

　　拿摩温：“胡说，德国姑娘会来当臭工人？”“不，我是犹太人。”露茜娅倔强地回答。拿摩温打量：“犹太人？”用藤条挑起露茜娅的下巴，端详。杨扣姐：“她是我的邻居，刚才我已经在野村课长代她交了人头费，我收她做洋徒弟。嘻嘻。”拿摩温用藤条指着杨的鼻子：“嗯！你的，在大日本纱厂做学徒工的规矩都告诉她的？”杨扣姐：“是的，第一年拿学徒工钿，就是半工，当中，拿摩温提三成。”

　　拿摩温对露茜娅说：“你的，明白？”露茜娅：“明白。”拿摩温用藤条敲敲她的头：“要好好地干活！”说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