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元青花鼎砸了他的脚

　　克拉克娜站起来，钱已打给你了，还想怎样？中年男人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上来两个魁梧男子，按住克拉克娜。克拉克娜叫道，我警告你，别过分！中年男人轻声道，拉出去！两个魁梧男子强行把克拉克娜推到了门外面，克拉克娜不停地骂，你们真卑鄙。

　　李茗沁想站起来，徐楣丽急忙拉住他衣服说，他们不会为难她的。李茗沁笑了，法国是文明国家，很讲信用。我们以后可以继续做生意。中年男人冷笑，今天明明是你来求我，倒先指责我。我告诉你，今天就是要变卦，没有按期汇款，元青花不能给你。

　　李茗沁笑问，我们想要，加一点钱，怎么样？中年男人说，好啊，你们有钱，加一百万欧元。李茗沁又笑，太过分了吧。徐楣丽说，别上当，跟他慢慢磨。李茗沁笑嘻嘻地走近递上烟。中年男人不接，李茗沁说何必呢，吵归吵，香烟还是要抽的。刚才冒犯你了，对不起，算我错了。林老板说，对啊，凡事通融一点，应该按事前说好的办。

　　你倒变得快，承认也快，但来不及了，给你半小时考虑。拿不出钱来，就把元青花砸碎，表明你们中国人没能力保护它。请高抬贵手，已经是残件了。是残件，为什么还要？对我们而言，是文化精华，有纪念意义。

　　一个破罐子，什么狗屁精华！你们中国人就是喜欢夸大，世界上文明现象多的是，你们这点烂货，还要捧到天上去。中年男人说完冷笑一阵，继续说，你们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说来淘宝，实质就是赚钱，价格出高了，就换钱，这是保护文化？！还自以为自己了不得，眼力非凡，你不是照样买进假货！克拉克娜是糊涂虫，认为你们值得信赖，把文物交给你们，最终还是会毁在你们手里，还不如我来砸碎它。李茗沁要冲上去，站起来时被徐楣丽、林老板紧紧拉住。

　　这时，门口一阵骚乱，有人闯进，是太平，他西装笔挺，伸手一指，说，你怎么可以乱来，这是一级文物！中年男子手缩回，你来干嘛？！

　　太平说，这可以卖很多钱！这是圆明园的文物！中年男子说，我当然知道是圆明园文物，你以为我们光光为了钱？！我要杀杀他们的威风！太平想冲上来，一大块头男人挡住他。太平指了指中年男人，连连叹气道，这种出气有什么用？我已经给你们赚了很多！你可以杀死他，但不能砸文物！中年男子说，时间已到。

　　李茗沁又想站起来，徐楣丽拉住他，克制！今天即使成功，还要保证安全运回国内，路还很漫长。不要冲动。中年男人又“哼”了一声，我看你们是胆小鬼！他举起元青花鼎朝地上砸去，李茗沁顿时冲开徐楣丽的手臂，两脚直刺上去，像是铲球动作，元青花砸中了李茗沁的脚背，然后再滚在地上。李茗沁则痛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人弓起来，脚上缓缓流出一摊血。有人叫：警察来了！中年男人在众人簇拥下朝边门跑了。从正门冲进来好多个警察。

　　救护车把李茗沁送到附近医院，经检查，脚背被砸，严重伤残。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他从几个主治医生来回穿梭透露出的严峻表情来看，已猜测到了，便对徐楣丽、林老板说，你们别安慰我了。徐楣丽原先还很平静，此刻满脸愁容。李茗沁内心五味翻滚，但来不及伤感，见徐楣丽泪水盈眶，就克制自己，微笑道，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伤感。我爱你。

　　如果在过去，李茗沁听到这一句话，会激动得跳起来，此刻却十分平静，清风吹拂，只起细细的涟漪。内心泛起的滋味，有点儿百感交集，又觉得无动于衷。她从没有对自己说过“爱”字，这个字他等了十年。可惜，这个字出现得太晚了。我已是双重残废。俄顷之间，李茗沁又平静如水，也许她见我既瞎又瘸……想到这，他又笑了，你这么金贵的人，爱我，我岂敢承受？

　　徐楣丽听了，泪水止不住，伏在他身旁。李茗沁慢慢安抚她柔软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说，这些天你也累了，休息一会儿吧。徐楣丽不吭声，伏在他身上不动，似乎真的很累。李茗沁看着窗外午后的花园，满地春色，大片灌木丛，大片草地，中间镶嵌着各种花卉，五彩缤纷，又宁静深远。

　　《蓬帕杜夫人的珍藏》，已由中国友谊出版公司出版。明起连载《成龙：还没长大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