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5: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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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高的女人缘
黄佟佟
  黄佟佟

  艺术家通常都很招女人喜欢,心理学始祖弗洛伊德曾经在某艺术家过于频繁造访自己未婚妻时妒忌地说过:艺术家们借助艺术掌握了可以轻易打开女人心灵的重要钥匙。但也有一个例外:梵高的女人缘就极差。

  以前人们觉得梵高没女人缘是因为穷,事实上,如果我们肯仔细研究一下梵高先生的家谱以及当时的生活水准,就发现这位老兄还真的不能算“穷”,他本人是不折不扣的世家子弟,一个叔叔就是荷兰海军最高指挥官,他还有三个叔叔是荷兰最成功的画商,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画廊古比尔股份的一半。而且就算他后来当了自由画家,亲弟弟提奥每月供款高达150法郎,当时每月150法郎什么概念呢?当时一个养家糊口带保姆的大学教授月入才120法郎,也就是说,穷画家梵高当时的收入随时超过北京月入二万的CBD白领啊。

  梵高的三叔一度把梵高视为自己的财产继承人,他安排梵高在自己的画廊当学徒,准备将来接掌大位,可是梵高却因为初恋碰上了一个绿茶妹妹而改变了整个人生。1873年5月,前程大好的少东家梵高被调往古比尔伦敦分部,租住在一家开幼儿园的母女家。女房东的女儿尤金妮亚才19岁,姑娘热情如火,对于这个只比她大一岁的羞涩的男生格外照顾,每天会拍门叫他:“梵高先生,该醒醒啦!”MORNING CALL是酒店的附带服务,但这“嫣然一笑”的姑娘显然把梵高迷住了,在他眼里她就是 “娃娃们的天使”,孤僻害羞的他也开朗随和起来。

  一年以后,他向他求婚,可是姑娘告诉他她早在一年前就订婚了,激烈的梵高开始各种追求,但很不幸,姑娘并没有爱上她——那些暧昧对于她可能真的只是婚前小小的游戏,梵高被房东太太赶出了门,这一次的打击成了梵高命运的转折点,他性情大变,迷上宗教,接下来七八年里,他尝试成为一名牧师,但苦于根基太差无法进入神学院这套体系,最后只能以最低等的见席传教士资格在矿区传教。在他奄奄一息得传染病之前,他的父亲强行把这个瘦骨嶙峋的苦行僧儿子带回老家休养。

  这一回到家,他又遇上了一位灭绝师太。1881年,28岁的梵高在老家遇上了守寡两年的表姐,事实上,早在很多年前,这位漂亮的表姐就是少年梵高最迷恋的女人,“凯像一般荷兰女子那样长得结实、健壮,但更秀丽……”,守寡的黑衣又让她有了一种绝世独立的气质,她常乘梵高写生时带着儿子和他一起出门游玩,这一次梵高立马表白了,这太唐突了,中产阶级高贵女性的回答是:“不,永远不!”

  从此之后,梵高情欲对象就只剩妓女了,此后发生过的不靠谱的恋情包括他曾经和一个有五岁孩子且怀着孕的妓女西恩同居,还在老家碰上了比他大8岁的大龄女青年玛格丽特,她可能是世界上惟一主动爱上梵高的女人,但玛格丽特的精神状态比梵高还不稳定,她试图自杀后进了疗养所,吓得梵高飞也似的跑了。1887年,梵高在巴黎遇上了丹布朗咖啡馆的女主人阿戈斯蒂娜·塞加托里,她年轻时是德加、马奈等大画家们喜爱的模特,但她当时的情人对梵高发出怒吼之后,这段暧味就结束了,最后当然就是阿尔当地的妓女拉舍尔,梵高把耳朵割下来送给了她,这个可怜的女孩当场晕倒了。

  有研究者说梵高的女人缘差是因为梵高穷,事实上,还是因为梵高完全不懂什么是爱。比如梵高向尤金妮亚求婚时,甚至从来没邀对方出去散过步,爱上表姐也是几天的事。梵高这种男人有一个特点,就是如果他感觉爱上了对方,对方就必须爱上自己,否则要死要活要自残,这属于典型的“巨婴自恋”,处在这种“自恋”里的男人缺乏最基本的感同身受的能力,他们总是无比渴望爱,可是他们又注定永远都得不到爱。

  翻阅梵高的资料,真心感觉一个女人不太可能爱上这样的男人,他偏执、自我、造作、忧郁、狂热、暴躁,再加上遗传的精神疾病,让他具有强烈的自毁倾向,他视为老师的的善良老皮特森牧师就写信给梵高的父亲感叹:“文森特令我震惊,他像是自己在跟自己做对。”所以,当我在“不朽的梵高”感映艺术大展里,看着3000多幅巨大的梵高画作在亨德尔的音乐里此起彼伏时,我心头升起了最大的疑问是:他所有的痛苦不都是由他自己造成的么,为何我们会对一个失败者的画如此着迷? 

  我想啊想,在那深蓝与明黄、卷曲燃烧的杉树,翻腾不止的云里徘徊了一个小时,当我看到那幅《星空》时,我突然想通了,梵高的人生太痛苦了,像没有一丝光的夜空,他那么渴望爱人,可是没有一个女人爱他,连他的母亲都恨极了他,只有艺术能安慰他,就算是再绝望,他不是也可以在最深最暗的夜里画出最大最亮的星星么?这也许就是人类制造的某种存在于时间之外的宽容吧,艺术带我们直面人性的最暗处,那里密布旋涡,充满黑洞,它告诉我们完美并不存在,痛苦如影随行,只有真正地领受了这一部分我们才能明白人生的分量。

  承认失败是我们人生的一部分,或许才是这世间最具深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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