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是我先生在澳大利亚的同窗,志趣相投,成了莫逆之交。各奔前程后,长期保持鱼雁往还。
约翰的口头禅是“条条大路通罗马”,他精于观察,善于变通,绝对不让自己走进生活的死胡同。
考取了工程硕士学位后,任职于悉尼一家跨国公司。具有危机意识的他,晚上到开放大学修读工商管理硕士学位。未雨绸缪,主要是为日后的变通计划储集筹码。几年后,跨国公司因为经营不当而进行大裁员,他的许多同事在丢失了饭碗后,一筹莫展;他呢,顺利转入银行工作,薪水翻了一倍余。
他深思熟虑地说道:“通向罗马的道路虽然很多,但是,你在考取了驾车执照后,也必须努力学会撑船;万一陆路通不了,便得改走水路。”
约翰善于发掘生活情趣,绝对不让繁忙的工作把自己转化为一个无趣的机械人。冲浪、滑雪、壁球、高尔夫球、桥牌等等,样样会,样样精。他说:“一般人只懂得过活,却不晓得玩生活。”
一个性子如此灵活的人,偏偏娶了一个“不知变通、不会拐弯”的女子芬妮。
芬妮是个温顺的女子,不算细致的五官终日被幸福的笑意饱饱地浸泡着,那种从心尖流溢出来的笑,澄澈明净一如山泉,把她平凡的五官映照得非常妩媚。
芬妮的“不知变通”,成了约翰口中的趣谈,他笑嘻嘻地说:“芬妮烹饪,总是照本宣科。厨房里大小量匙一应俱全,书上说放一匙糖、一匙盐,她便量得准准的,绝对不会按照家人的口味多放或少放一丁点儿。最好笑的是,有一次,烤羊腿,我已经闻到了烧焦的味儿了,嘱她赶快拿出来,可她却好整以暇地说道:“不行呀,依照食谱,还得再烤二十分钟呢!”
我们笑得前俯后仰,芬妮也好脾气地赔着笑,脸上散着淡淡一层红晕。 多年过后,我们重游澳大利亚,上他们家做客。芬妮在约翰长年的“熏陶”下,早已学会烹饪的“变通之道”。那一道飨客的牛扒,烤得柔嫩多汁,一级棒。
他们两个羽毛已丰的孩子离巢远去了,生活内容骤然变得一片苍白,芬妮郁郁寡欢。这时,约翰又凭他的“变通哲学”对芬妮循循善诱。芬妮大学修读的是文学,文笔一向不错。约翰向她建议:“你何不尝试写写小说?”
芬妮于是拿起了笔,写爱情小说,洋洋洒洒地写了八万字。兴冲冲地送到出版社,可是,送一家,退一家。
芬妮自我反省后,说:“我太急功好利了,缺乏细针密缕的耐性,难以写成好作品。”顿了顿,又说:“当然,最关键的是,我没有写作的天分。”
在“变通哲学”下,芬妮凭着扎实的语文水平,改任编辑,在家里替别人修饰文稿。为了扩大“生意范畴”,她还买了大量有关法律、工程、医药、建筑等等方面的专业书籍,潜心修读。
起初,“生意”平平。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情,扭转了乾坤。
有一位工程师请她润饰专文,完工之后,她要求约翰帮忙过目。约翰认真读了,发现一些观点有误,要改,可芬妮不同意,她说:“他只要求我润饰文句,没要我修改内容呀!”约翰说:“你得变通啊,看到错误不改,就好像厨师发现食物沾了老鼠屎,却还麻木地端给客人吃!”约翰把正确的观点写在一张纸上,供对方参考。对方查证之后,感激涕零。从此,靠着口耳相传,“生意”源源而来,芬妮如鱼得水,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深谙“变通哲学”的约翰,洋洋得意地说道:“什么是变通呢?就是变一通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