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西兰辽阔的土地上,生长着欲与成人试比高的火山草。蓬蓬勃勃,粗粗壮壮,一丛丛,一捧捧,几乎是抱团涌向一望无际的天涯。犹若女子刚焗油的金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风过处,如大河之水,浩荡有声。
新西兰是地震和火山多发之国。当地人说,火山喷发时大地汹涌着滚烫的岩浆,隆隆声里冒出黑烟,天空也被染红、熏黑,所有的树木花草焚烧成灰烬,满目恐怖凄凉。可不承想两年后,在这片焦土上竟然长出了金黄色的小草,长势凶猛,向着四面八方蔓延,连成一片漂亮的黄金海。就像奇异果一样我们从未见过这样奇异的草,就称它们为火山草。我问,到春天它们可是绿色的吧?不,永远都是金黄色;我又问,草堆里有蛇吗?当地人惊异地看了我一眼,问得好,影儿也不曾见,能在这种土壤生存的只有火山草,这草啊,当地人跷了一下大拇指。
我一时无语。火山,就像强权暴君残酷虐杀生灵。想当年,这些嫩绿轻柔的纤纤小草是如何在烈火的炼狱中,向死而生,把根留住的;它们犹如涅槃后再生,再生时已不是昔日的体态容貌了。瞧,我又有点异想天开了:这些草的内部一定贮存着有关火山与生存的神秘信息、符号与记录吧?像历经磨难的人一样,这是一些有着故事的草,但我又如何读得懂,只有上帝知道。
面对着那奔腾的火焰般的灵魂,众多令我敬慕的英雄人物一一掠过眼前。而流逝的年华中,自己面临逆境时曾有过挑战意味的种种记忆也向我涌来。然而,我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身子不由自主地走进火山草的队伍里,瞬间便被淹没了。
于是,在往后的岁月里,我便经常怀想起神威的火山草,新西兰的英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