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求学的女儿今年寒假回沪,我和她一起去观看程派名旦张火丁领衔主演的经典大戏《锁麟囊》。那天上海大剧院座无虚席,这是我们俩第一次看一部完整的京剧。虽说传统京剧的节奏比较慢,但张火丁丝丝入扣的表演和清丽柔美的扮相深深打动了每一位观众,特别是她娴熟的程派水袖功夫,满场飞舞,引得台下一片喝彩。女儿和我都看得非常仔细认真。大年初一上午,我们赶早去看法国让·雅克·阿诺导演的电影《狼图腾》。女儿为此事还专门在网上先读了姜戎的小说原著《狼图腾》,也算是做足了功课。这是一部讲述人与狼关系的影片,很有思想深度。不少场景拍得气势恢宏,惊心动魄,如狼群追逼战马的那场戏以及镜头中反复出现的大量出神入化的狼眼神,都让人震撼难忘。女儿走出影院在赞叹之余说的最多的还是人与自然、人与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如何和睦相处的话题,颇有点哲学家的味道。
今年女儿选修了“马术”课程,知道后我第一时间向她表示祝贺。她曾一度因担心会从马背上摔下而想放弃这门课。恰好此时上海正在举行“环球马术冠军赛”,我将报纸上的相关报道剪下寄去并鼓励她。女儿最终顺利地通过了“马术”课程。后来她告诉我,“马其实非常调皮,你一骑上马,马就能准确地判断出你是哪种类型的骑手,之后马就会根据背上不同类型的骑手分别选择勤勉或懒惰来应对并从不出差错。”
和女儿远隔千里,我和她的沟通方式先是邮件,之后还是选择传统的书信。20多年前,妻在日本留学,我曾以一周一信的频率与其交流。如今20多年过去了,我又“重操旧业”,不能不说世间有太多的巧合与意外了。两年多来,我给女儿写的数十封信随意而散漫,内容更是包罗万象,从国事到家事,再到我们共同喜爱的电影、展览等等,女儿可以说是在信里见证了我这几年所做的每一件事。有时每每看到特别的励志故事或是经典话语,忍不住要抄录在信中与她分享。譬如她喜欢的作家杨绛在《一百岁感言》里写道:“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再有上海美食家沈京似传奇的故事等。有时我也会在信里和女儿开开玩笑。某月她的生活费大幅超支,我不得不在信中写上:“今天中国银行账单到了,你的‘业绩’不错,你爸快要‘破产’了。别忘了我们曾有的‘君子协定’。”果然第二个月一切又正常了。
女儿还是很喜欢看我给她的信,只是因为学业紧张以及太紧跟信息时代了,因而她极少回信,偶尔会用短信与我互动交流。那次我在信中惋惜地谈到因车祸离世的电影《美丽心灵》原型纳什夫妇。女儿发来短信:“纳什受很多心理学家的研究是因为他的病症是不治而愈……名声与关注也是治疗的重要因素。电影中他与妻子的感情动人,现实中却不如此。但两人如今同时离世,也未尝不是件让人感叹命运无常的事。”给女儿的信绝大部分都是晚间在家里写的,也有少量是出差北京、新疆、山东,在下榻的宾馆里写的。因为集邮的缘故,给女儿寄的每封信所贴的邮票都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信的内容总在更新,唯一不变的是落款:爱你的爸爸。在瞬息万变的今天,虽说“家书抵万金”的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但书信如同纸质的书籍一样,其特有的温馨与质感似乎是便捷的电话、视频和微信所无法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