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到过的欧洲国家中,希腊比较另类,它有点慵懒,似乎远在世界现代化潮流之外。
从雅典机场坐大巴去酒店,沿途房子矮而旧,高高低低,挤挤挨挨,好像马马虎虎建到三四层,四五层,就再懒得往上建。酒店是当地四星,设施却简陋,电梯比壁橱大一点,带行李的话能塞进两个人,得排队等。升到楼层,自动门开启,赫然还有一道木门,推开才得出去。也许电梯厢与楼层间有间隙,就想了这法子敷衍过去了。在圣托尼里岛,因地震多,岛上酒店都是两层楼,导游关照,睡前一定要锁好窗和阳台门。我们房间的阳台门关不上,门鼻断了。去找总台,一位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汉子,睁眼指指外面,又轰然倒下,大概要我去找值班工人,那人上来将两扇门一合,咔嗒一声就锁上了。我表示不理解,他得意地示范,说,不需要关好门,直接锁就行,门鼻是坏了,不过不影响锁门的。
当地导游小姐是中国人,来希腊14年了,上来就打招呼:“希腊人节奏很慢,大家别见怪啊”。 她本人就是典型,一路风格让我们大开眼界,与上海来的领队小姐正成对比。一个披头散发,一脸油汗,车上车下,风风火火,反反复复叮嘱,满脸焦虑找人。另一个精致妆,大墨镜,笑眯眯,悠悠然,说话像念台词,走路娉娉婷婷风摆柳。天再热,人再吵,嘴再杂,都不紧不慢,笑容依然,最多嗲嗲地来上一句:“不要急嘛”“慢慢来嘛”。
在雅典,一天下午去喝咖啡,店里生意冷清,老板一人在上网,给我们端来咖啡后又去玩他的。过一会儿,来向我们打招呼,说要回去睡午觉了。这时是下午三点。
希腊人潇洒,似乎什么都不在乎。
但是,希腊还有另外一种表情。
来雅典,巴特农神庙是必去之地,2500年前古希腊护卫城的遗址,矗立在市中心一座小山丘上。这是一个古建筑群,第一眼看见它,就如余秋雨先生所说的倒吸一口冷气。中国五千年文明史,迄今为止看过的最古老的遗迹是兵马俑,眼前这神庙比它早了三百多年。登级而上,城墙,山门,神庙,古剧场……一路为人类如此古老的文明震撼不已。半圆型的露天古剧场比罗马角斗场还早五六百年,从它身上,可看出现代体育演出场馆格局的发展源头。穿行在岁月刻画的沧桑中,还有另外一种震撼,就是岁月的残酷以及人与岁月的不懈争斗。在断壁残垣里,经过千年风化而质地粗粝,棱角磨损的砌石间,精心镶嵌着仔细打磨过的新石,它们来自不同年代,显然仔细挑选过,颜色、质地与原来浑然一体。没能看到巴特农神庙的全貌,正在修,几根石柱被铁架子裹着,导游说,因为年代太久远,不断在维修维护,神庙大多数时间半遮面。遍地破碎的砖石,每一块起码都几百年前,被尽量拼成平地。一些方石,从上面雕刻看,应该是神庙上的,因无法拼凑了,被集中叠放在一起。想起导游关照,神庙上一小块石子都不能捡走,被发现罚款非常厉害。在这里,我们看到希腊的另外一副表情,很认真很严肃。这表情后来在希腊一个岛屿,世界文化遗产罗德岛也见过,在一个雕塑博物馆里,一块块从本岛和爱琴海出土的雕塑残片,大大小小,都被一块一块郑重地陈列在玻璃柜里,字牌上用希腊文和英文分别标明它的考古价值、年代和发现时间。
与巴特农神庙遥遥相望的是宙斯神庙,高大轩昂,庙顶已经没有,只剩石横梁搭在几根高高的残柱上。它竖在一大片空旷之地上,远远望去,有一种苍凉感。这片空地对它来说实在太大了,由此可见当初神庙的规模,可以想象出2500年前古希腊人纷纷来此祭神的热闹繁盛景象。这一大片遗址,尽管上面的建筑所剩无几,仍被全部保留下来。这里是雅典市中心,真感谢希腊人没有在遗址周围开发房地产,灭杀游人对古希腊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