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坐在昆明小街上一间酒吧的露台上,驻唱歌手的歌声从窗户里流淌出来。从记不全一首歌的歌词起,我就明白自己大约是老了,所幸我依然容易被一首通俗歌曲打动,恰似一线光悄悄照进心的罅隙里。身边的人缓缓叙旧,我连话也省了,一点久违了的闲情浮上心头,春风沉醉,无所事事。适才翠湖边樟树的暗香尚且没有给我这种感觉。我是个没有拖延症的人,也正因为如此,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心里很少有真正安乐的时候,此刻已十分接近。
在和顺古镇,一早去寻访艾思奇故居,恰逢一场豪雨。即便打了伞,很快便鞋履尽湿,然而那种不适很快就被忽略,只觉得自己愈往前走,便愈溶化在这雨中。行至黑龙潭,绵密的雨线把天幕和潭水缝了起来,水中有亭翼然,隐约可见一位黑袍道人的背影,我看得呆了过去。等那一天的雨都收尽,对面的青峰荡起薄纱似的氤氲。路边随意攀爬的西番莲,钟表形的花盘里凝着滴滴雨珠。
歌唱比赛中的年轻歌者,那些别人唱过的陈词滥调,由她唱来却别有一番韵味。在舞台的灯光下,那一头蓬松的长发幽幽闪着蓝光,看着像匹质量上乘的绸缎。最吸引我的是她的松弛,别人皆华冠丽服,她却躲在一袭宽松的迷彩服下安然地吟唱,有点狡黠与不羁,像只养不顺的小兽,并未急着成长以便与现实无缝对接,反而理直气壮地享受着年轻的自傲和蛮劲。于是观者的心也豁然,仿佛世事并不足以忧惧,前路都各有安排。
闲逸之心是倏忽而至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