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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所以异于人者”
白子超
  白子超

  “君子所以异于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

  ——《孟子·离娄下》

  说完人异于禽兽,需要进一步说君子异于常人。

  君子与大多数普通人的不同,是“存心”不同。“存心”,一般解释为名词“居心”。本文以为,可以理解为拿什么存于心中,强调主观能动的认识和选择。这样,或许能更准确地理解孟子语意。

  本来,孟子说人有仁义礼智四心之端倪,此处只强调仁与礼,想必与当时的具体谈话对象和话题有关。

  孟子说,仁者爱他人,有礼者尊敬他人。爱他人的人,他人也总是爱他;尊敬他人的人,他人也总是尊敬他。孟子在这里说的是人与人相处之道,其核心和纽带就是爱与敬。君子主动善待他人,一定会得到同等的回报,如此,人与人之间的和睦、和谐就是自然而然的了。

  爱是敬的情感根源,敬是礼的思想基础。而有了礼,才有规矩和秩序。

  孟子当然清楚,人是复杂的。于是假设了一种情况,即有个人为人蛮横无理。孟子没说普通人面对这种局面有何反应,但读者不难想象会有两种可能:一是针锋相对,二是避而远之。孟子只是强调:“君子必自反也。”君子一定反躬自问、自省:我一定不仁、无礼,不然那人的蛮横怎么会摊到我身上?反省中自己是仁而有礼的,于是对那人仁而有礼。可那人仍然蛮横,则君子又一定反躬自问、自省:我一定不诚恳。于是更加诚恳。可那人蛮横依旧,此时君子才会说:这是个愚妄之人;既然如此,那么与禽兽有什么区别呢?对禽兽又何必责难啊!孟子所言,会让许多人惊讶,也会让许多人思考。

  最后,孟子总结说:“是故君子有终身之忧,无一朝之患也。”君子想的是:舜是人,我也是人;舜为天下树立典范,影响传于后世,我却不免是个普通人——这才是令人忧虑的。忧虑了又怎么办呢?照舜那样做就是了。至于别的忧愁、烦恼,君子就没有了。不是仁爱的事不干,不合礼的事不做。如果有一时偶发的祸患或困难,那么君子也不担心、不痛苦了。

  对普通人来说,面对“妄人”,谁能一而再地反省自己的问题,而不是立即指责对方?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因为太难。之所以难,缘于心中缺仁少礼。没有对他人的爱与敬,遇到摩擦或矛盾,不可能首先反躬检讨自己。这个人际交往的具体事例,十分深刻地说明了君子与常人的不同。

  君子“异于人”,其实表现在多方面,孟子仅突出了“自反”而已。反省、内讼等等,是孔子、孟子一再强调的话题。强调,是因为重要。它是儒家学习、修养、觉悟的必要功夫,是成人的必由之途。无“自反”,则无所谓君子,所以它又是检验人的一条重要标准。

  反省,可以说是君子与常人相异的核心表现。将此种表现贯彻一生,始终以圣人为表率,看齐,追随,担心的只有自己学得不好,做得不够,其他一切问题都不在话下。这就是君子的生命状态。君子追求正面、积极的精神生活,与常人大异其趣。后人总结儒家思想,一个重要方面是“内圣”,是有根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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