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娓其听劝生悔意,娜红求恳出难题
叶妙也不反抗,任由捆绑。窝朗牛这才想起还有个岩桨,问:“岩桨呢?死在哪里了?”
山药吞吞吐吐地说:“跑、跑了。”“什么?这样多人都抓不住他?”窝朗牛大怒吼道。
那个被岩桨一拳打倒的汉子可怜地说:“他力气太大了,差点打死我了。”在火塘的火光中,可以看到他的半边脸高高肿起。
窝朗牛又问背着枪的山药:“你怎么没打死他?”“这枪太烂了,第一枪卡了壳,再打第二枪,他已经跑远了。再说枪里也没子弹了。”
窝朗牛也知道山药用的是支破枪,只好骂了句:“你有什么用!”
他看了看捆着的叶妙还在哭,板着脸说:“把她拉到人头桩去。”
这是部落惩治罪人的一种残酷手段。把人绑在人头桩旁边的大树干上,不给吃喝,任由风吹雨淋,蛇咬虫叮,再健壮的人,一两天后也会被折磨死。叶妙深知自己活不下去了,愤恨地哭骂着,却更加剧了窝朗牛的怒火。他担心这几个人会私放叶妙,想找岩松押送,但岩松外出狩猎未归。窝朗牛只好亲自押送。
叶妙被拖下竹楼后,哭喊着挣扎着不肯走。窝朗牛就叫人找来一个大竹筐,把叶妙强塞进里边抬着走。哭喊、咒骂声惊动了寨子里的人们。当他们听出是窝朗牛惩处叶妙时,全都不敢出来劝说,只能暗暗叹息。
窝朗牛走后,大娘安木素才摇摇头,不以为然地对娓其说:“老五,你怎么能这样收拾三娘?太狠毒了!”“我怎么啦?我什么也没有做呀!”安木素停了一会,又语气缓和地说:“不要强辩了。你这两天去了哪里我都知道。”娓其被吓出一身冷汗,不敢作声了。
大娘又轻声说:“叶妙是有错,不该和岩桨好。不过,她还年轻,窝朗不要她了,她怎么熬得住?窝朗很喜欢你,你来了以后,就把三娘迁到外边去了。她又没和你争闹,你何必这样恨她、容不下她?”娓其没法否认。大娘见娓其有所动心,才劝谕地说:“神灵在上,她做了不好的事,神会处罚她。我们何必去做恶人?”
娓其本来很得意,认为总算把讨厌的叶妙给整治了,如今被大娘一开导,才觉得自己做得过于狠毒了。她虽然嫉妒心重,但还是很单纯的。如今,既惧怕神灵又心存羞愧,便低声问:“大娘,事情搞成这样了,我怎么办?”
大娘叹了口气,“唉!弄成这样,我也不晓得该怎么办。等窝朗回来,我们一起劝劝吧!你们看不惯叶妙,就把她远远赶走。这也是积阴德!做了好事坏事,神都看得清楚的!”娓其平日就觉得大娘仁厚,如今在神灵的威慑和大娘的开导下心悦诚服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金文才写完两封信就已经是下半夜了,刚刚睡下就被两声枪响惊醒。作为军人,听到枪声首先想到的就是有敌人偷袭,连忙带着康小羊、杜兵跳出竹楼,进入树林隐蔽,忍着冬夜的刺骨寒气警惕地戒备着。一小时又一小时,直到东边的浓雾中逐渐透出亮光,鸟雀也都“吱吱嘎嘎”地飞起,寨子内外始终不见动静,才困倦地返回小竹楼。
过了好长时间,寨门终于缓缓打开,三三两两的人们背着捡野菜的竹箩匆匆走进山林。金文才他们也不好去问。又等待了好长时间,娜红满脸是泪地来到小竹楼,哽咽着把叶妙的事说了个大概。叶妙对聪明、伶俐的娜红一直很好,从前她受窝朗牛宠爱时,娜红受过她不少恩惠。娜红恳求金文才能出面为叶妙求情,救她一命。
这可是给金文才他们出了难题。金文才和窝朗牛见过一面后,就深刻地感到,这个长期独占一方的大头人极为自负、蛮横,容不得别人过问他的事,而且这是窝朗牛的家务事,很不好过问。昨天才好不容易谈妥进驻工作组的事,万一惹恼了窝朗牛,把答应了的事推翻,那就影响大局了。可是,见死不救又于心不忍。这里离西盟太远,也不能及时向首长请示。因此,金文才迟疑着没有回答。
娜红却忍耐不住,又哭了起来:“求求你们了,想法救救她吧!三娘太可怜了,她是好人呀!”她哭得好伤心,金文才无法拒绝了。他想,救人也是具体的做民族工作,只是比较复杂,比较特殊,如果能劝说窝朗牛改变主意,不仅可以救叶妙的命,还可能获得部落群众的信任,有利于下一步工作的推进。他对娜红说:“不要哭了,我们去劝窝朗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