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5:夜光杯
     
本版列表新闻
     
2018年05月19日 星期六 放大 缩小 默认   
登高不是陶醉时
朱全弟
  朱全弟

  电梯太快了,很快到达目的地,少了一个让人感觉的过程。常常是,说话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43楼。陪着客人环绕全透明的落地玻璃窗走一圈,周遭环视,俯仰之间,全是景色。然后坐下,叫一壶普洱茶,慢慢喝,心猿意马,一任思绪遨游八方。

  从东往西,连绵不断排队行驶的车流,照例滚滚而去,依次蜂拥而来,延安路高架上每天就是这样繁忙的景象,这是一个城市的律动,甚至可以把它看作是上海的呼吸,来来去去,这是它的吐纳。弯弯曲曲,我看到了延安饭店,它的门口就是华山路的上咂口,一辆辆车子上来驶入高架。纵目望远,尽收眼底,这也是我心中的一条主线。

  左边,有一幢曾经蜚声海内外现在退隐于延安中路弄内的新民晚报老大楼。我在8楼和12楼呆过,那时,感觉已经到了很高的层次了,如今朝下一望,实在是不起眼了。站在高处,几乎能够看见从老大楼里出来准备过马路的同事的身影。这幢楼里的刘克鸿、范培林是我的同事和朋友,他们和我有一个共同的经历,年轻时都造过房子,属于建筑工人。喜欢写作和练字的克鸿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叹息。培林比我小一点,为人厚道,工作勤奋,去年退休仍在忙碌。

  登高鸟瞰,看见过去,人生无常,我怎么会想到从工地上的钢筋工、胶鞋厂的大车工、中学里的门房间,一步一步走到了四十三楼还要抒发感慨?但是,我的同学和朋友常对我说:你这个人没有变。变什么呢?只是稍微改变了一些生存的状况,人还没阔,就变脸,太浅薄了。登斯楼也,更体会到先哲“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的语境和含义之妙也。

  原来,我骑自行车到延安中路老大楼上班,从上海展览中心穿出来,对面就是报社,展览中心是敞开的,随便进出。至于路,更好走,都是畅通的,连弄堂也不设防可以穿来穿去。

  上世纪90年代末,我们搬到威海路上的文新大厦,后改为上海报业大厦,我因为采访忙碌,偶尔上四十三楼去走一走,看一看,至于定下心来坐下,再喝杯茶的事则好像很少有过,忙!后来,退了,成了闲人,有空经常到楼上喝茶聊天,才感觉到,这幢曾经是上海市区的第三高楼有着说不尽的好处,看不完的风景。

  现在,我从上面俯视下去,展览中心清晰可见,即使天空混沌远近迷茫的时候,一簇簇的葱茏景色依然站岗似地献树供绿,不掖不藏,给人以目测时的养眼和逸兴。及至雾霾来袭,也有令人不爽之处,楼与楼之间没有了间隔,建筑物失去了笔直的线条和坚挺的棱角,黏黏糊糊地全部虚化成了一片白色的朦胧状。正因为如此,四十三楼愈加凸显了自我,仿佛一座与外界截然分开的城堡。当然,最喜还是雨后清新时,大地洗濯过后历历分明,车是车,道是道,虚线和实线,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车辆在群楼间穿梭,令人陡然升起白驹过隙的感慨。

  我也到过不少地方,无论国内国外,有时住在宾馆的高层房间,常常眺望着城市的轮廓和边际,却很少有像上海这么大的城市,一如我站在四十三楼,四面张望却看不到她的尽头。风姿绰约之类的赞赏是不必给予的,仅其一个“大”字即可!她所蕴含的内在,渺小如我不敢说太宏观的理论,但仅限于我所知我所见,也丰富得足以讲出许许多多的故事来。这时我就会想,四十三楼,不是摁一下按钮就直接上来了。真的,哪怕你在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电脑桌子,一把廉价的椅子,或者还配备了一个橱子,都要倍加珍惜,这远不是一句“工作着是美丽的”所能概括的。

  登高不是陶醉时,至少对于我,还在眺望中汲取力量。

     
放大 缩小 默认   
   第A01版:一版要闻
   第A02版:要闻
   第A03版:上海新闻
   第A04版:综合新闻
   第A05版:郊野大地
   第A06版:读者之声
   第A07版:国际新闻
   第A08版:文体汇
   第A09版:文体汇/聚焦
   第A10版:聚焦/文体汇
   第A11版:文体汇/人物
   第A12版:目击/新民印象
   第A13版:目击/新民印象
   第A14版:夜光杯
   第A15版:夜光杯
   第A16版:阅读/连载
   第A17版:金融城
   第A18版:股市大势/金融城
   第A19版:金融城/家庭理财
   第A20版:国家艺术杂志
   第A21版:国家艺术杂志/文艺评论
   第A22版:镜头艺术/国家艺术杂志
   第A23版:国家艺术杂志/艺林散页
   第A24版:广告/新民健康
登高不是陶醉时
喜看“后世博”
《品字兰亭》之三:九
萤火虫
有一种幸福叫“爱吃”
扫一扫,关注“夜光杯”
新民晚报夜光杯A15登高不是陶醉时 2018-05-19 2 2018年05月19日 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