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说起,你们上海人从小是吃小杨生煎长大的。说到生煎,是我最钟情的上海早饭,在老黄浦区及其周边有不少生煎名店。今日盛名日隆的小杨生煎是在我高中时代才崭露头角的。那时我在成都北路读书,不远的吴江路原是一条美食街,当时食客都是坐在路上就餐的,与今日迥异。犹记那日,我与同学至吴江路午餐,那是我第一次品尝小杨生煎,一般我的标配是三两(十二个)加一碗咖喱牛肉汤,因为小杨的生煎堪称硕大,我最终竟未能完成任务。
说起硕大型生煎,在小杨之前还有一家。那就是丰裕。原来的丰裕生煎,开在一个叫太平桥的地方,就是今天 “新天地”的原址。我第一次到太平桥吃丰裕生煎那天,起了个大早,因为在它不远就是雅庐书场,一家有百年历史的书场(苏州评弹的演出剧场)。当时还有早书,我吃完生煎就在长辈陪同下听书去了。那里的生煎是我所见最大的一种,我一两(四个)即饱了。吃饱喝足进书场,眼睛一闭,可谓“赛神仙”,直到现在,我还保持着这一习惯。仔细回忆一下估计那是小学的事情了。
我初中在南京东路附近,早餐就在牛庄路附近的萝春阁吃生煎,据说在虹口横浜桥也有一家。近来读到一位当代篆刻大师的琐忆也提到此店。随着牛庄路的拓宽,萝春阁也就消失了。之后又在不远的浙江路上开过一个时期,我再去吃的时候,忽然发现店家是用电炉在烧生煎,我至今记得当时自己的诧异。萝春阁生煎是我对生煎的最佳记忆,也是我心中生煎大小的“标准器”。
据说当年萝春阁中一伙计与老板不和,自己另立门户,开了一家生煎店,这就是至今“最老牌子”的大壶春。我第一次吃大壶春,是在西藏路大世界对面,现在那里已变成了上海音乐厅周围的草坪。大壶春生煎至今依旧保持着特色,也就是褶皱朝上,汤汁几乎为零。“标准”的生煎褶皱应该朝下,同时其中应该有一口汤汁,当然不像后来的小杨生煎那样足足两勺之多。我记得的价格是一元五角一两(四个),牛肉汤二元,二两生煎加一碗汤正好五元整。
幼时住在汕头路(逸夫舞台后门),在路的另一尽头有一家生煎摊,并没有招牌。记得长辈们一直赞叹我的胃口,说他们年纪大了一两也就够了。至今年过而立,我也渐渐由三两朝一两的方向发展了。这家店今日还在汕头路云南中路上,名曰“舒蔡记”,如今每每去上海博物馆看画之前,也去那里大快朵颐。
据说上世纪七十年代甬江状元楼一条大黄鱼十元,朵云轩里吴湖帆墨竹扇面七元。时至今日,后者可能身价数十万,而前者价高依然有限,如此对比诸君然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