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新中国同龄,出生于上海解放后、开国大典前。
我自幼就以与新中国同龄而自豪。从父母长辈的叙述中,我知道自己在娘胎里曾与战火相遇。那时,我家住在成都北路。1949年5月26日,全市解放的前一天,先遭战火的一些亲朋从虹口、徐家汇等处往市中心跑,都挤到我们家来避难了。那天家里聚集了20来人,光小孩就有十几个。傍晚,成都路上响着时断时续的枪声,解放军已经抵近苏州河北岸,新闸路一线也已经解放。苏州河南岸成都北路底福新面粉厂的大楼里一支国民党军队已成瓮中之鳖,但是他们仍想负隅顽抗。
我大哥当年12岁,成了孩子王。起先十几个孩子都在天井里玩,后来大哥拿出准备天黑时用的汽油灯,点亮以后引得小孩们围观。一会儿又擎着灯进了光线幽暗的里屋,孩子们呼啦啦地全部离开了天井。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颗炮弹从北面福新面粉厂方向打来,正好打中我们石库门房子二楼前厢房的墙角。炮弹将墙体炸下来,天井的玻璃顶棚全部压塌了,还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水缸大的弹坑。顿时弹片飞溅,硝烟弥漫。一群大人正在前厢房聊天,立即转身呼叫,寻找自己的孩子。弹片在屋里打出了好几个洞,有一块弹片擦过我姑妈的脑袋,打在她正斜靠着的床架上。
那颗炮弹当场击中楼上姚家母子俩,一死一伤,鲜血渗过楼板汨汨地直往下淌。那位受伤的儿子哼哼唧唧了好一阵了,也停止了呼吸,一下子夺走了两条人命。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惊恐万状,生怕再有炮弹飞来。于是大家想到了“逃”,然而弄堂外成都路上枪击声不断,唯有一条路,就是从后弄堂翻墙出去。说走就走,我母亲身怀六甲,腆着个大肚子,与大大小小20多人一起爬竹梯到了隔壁的养和里,穿出去就到了新闸路。母亲说,一到新闸路就感觉安全了,只见一队解放军战士挨个坐在上街沿休息,新闸路上秩序井然,于是大家分乘多辆三轮车前往斜土路上我父亲从业的天翔毛纺厂。那天我父亲因战火紧急,在厂里留守。大家汇聚到已经解放了的斜土路厂区,一起迎来全上海解放的5月27日。
作为处于母亲腹中的胎儿,我同母亲一起经历了这场战火,一起迎来了解放。当然,对此我是一无所知的,不过出生以后渐渐明了的故事一直让我深受教益。宏观地回望新中国走过的70年历程,恰如“长风凌空,鸟瞰万里河山壮阔;时空穿梭,纵览百年沧桑巨变”。这不是个人经历所能概括的,但是自己的切身体验确实也是这一伟大历史变迁的见证!
十日谈
与共和国同龄
共和国同龄人尽情地享受着“互联网+”带来的红利。
责编:刘 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