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脚的趾甲像发霉的馒头一样肿起老高，每次修剪趾甲，我都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这座土山铲平，修完两只脚，好像完成一件大工程一样，长长舒一口气。这两只脚从前生脚气，现在脚不生气了，脚心却生了癣。

　　做B超，那医生说了一声：“肝囊肿，左肾囊肿，右肾囊肿、结石。”再往下，又往下探测，前列腺增生……我躺在那里，心里想横竖横了，随他怎么说吧，只要不是癌。

　　可有几样东西跟癌是沾边的，比如肾囊肿，我年年做B超，逐年增大，有医生动员我做手术，可有的医生说注意观察，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它，长大了会有什么后果？有的说会癌变。我肠子长了息肉，息肉是最容易癌变的，寒假中拿掉了一个，还有一个大的，准备暑假拿掉。医学常识告诉我，患肠息肉的人患肠癌的几率最高。我是几十年的老胃病，胃窦炎，几十年前就有医生警告我，胃窦炎患胃癌的风险最大。本来没往肺上想，谁知去年肺类结节，今年微小结节了，还有肺大泡。

　　我有鼻炎，鼻窦炎，长了鼻息肉，这也是易患鼻咽癌的。眼睛，几年前说是结膜炎，眼睛经常迎风或不迎风也流泪，有人说叫干眼症，这次查出来说我是老年性白内障了，严重了会失明；耳朵，医生说我患过中耳炎，是小时候患过吧，大概他能看出里面一个洞。

　　你看，从上到下有一块好地方吗？本来说头可能好些吧？不好，是脂溢性皮炎，脱发越来越多，快成秃子了；本来脸可能好些吧？不好，长期被湿疹困扰。

　　唉！我的身体千疮百孔！

　　吕型伟老人活着的时候说，他有三个现象值得医学界研究：一是他八十多岁又长出了新发；二是他长了一颗新牙；三是他眼睛突然不花了，看报纸不用戴眼镜了。不知医学界研究了没有。我也有两大奇怪现象值得医学研究：一、我年轻时是著名的少白头，可老了反而白发少了，当同龄人个个白发苍苍的时候，我却正青葱；二、我几年前患上高血压，可从去年到今年都测出正常，甚至被说成“非常好”。

　　近些年，老弱病死的例子不断发生在我家人身上。我告诫自己和我所有的亲人：珍惜每一天吧，在身体千疮百孔的时候，想到还有一部分白发正还原黑发，而血压在一阵波动之后莫名地转为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