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的第一本能叫做“掌故”的书就是大名鼎鼎的《安持人物琐忆》,第二本是偶然买到的《听雨楼随笔》。瞿兑之先生在一九六四年为《听雨楼丛谈》作序中提到了什么是“掌故”。
“随笔涉及的资料大都是人物故事、风俗制度之类,这些在正式的史书上往往不易看见,而在读史的时候又必须用作补充,于是从随笔中发掘资料,再将资料联贯组织起来,然后又用随笔的形式献给读者,这就成为掌故学”。他看中掌故的意义,提到“在中国的史书中,往往只看见兴亡大事的记载,或者官式的表面记录,而当时人们实际上是怎样活动的,只有从其他的来源中才能体会到。这就使得从事掌故学的人负起相当重的责任了”。
他提到古代,文人将平日所见所闻以随笔的形式记录下来,有的是已经组织起来的,有的则是零星的,并无意作成文章。在他看来,“文章的真意味就在此。”这类“随笔”就是“掌故”,有曹丕的《典论》、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欧阳修的《归田录》、沈括的《梦溪笔谈》、陆游的《老学庵笔记》、洪迈的《容斋随笔》等。记得初次造访百里溪,我向郑重先生汇报读《容斋随笔》的一些心得,郑老提到毛主席就喜欢读这本书,他往往读了其中的一些记载,再回过头来查《二十四史》中的记录。后又有朋友告知,他见过一本《容斋随笔》的封面就是主席阅读该书的照片。
《安持人物琐忆》,是民国大篆刻家陈巨来所记录下的书画篆刻类故事,书上留下了人物的生卒年与籍贯。这是我读掌故的第一大收获,也是读懂读通掌故所要具备的“第一素养”。当然还要熟记这些人物的字号、斋号等。
认识了人,下一步就是认识人物间的关系。夫妻、父子关系自然是最基本的。之后就是丈人与女婿、舅舅与外甥等。就书画收藏而言,梁鸿志曾收藏三十三张宋人手迹,时称“三十三宋”,其东床快婿朱省斋也是书画鉴定的能手,曾为张大千在日本收购不少书画精品,旷世名画《韩熙载夜宴图》就是经其手入藏北京故宫博物院的。
“纸上学来终觉浅”,还要把“掌故”同自己生活相联系。上海有一家吃北京烤鸭的店还算红火,近日得知原来店招为王世襄先生手泽。当年启功与王老聚会,王老每每会教训饭店厨师,启功就说“我们不是听你来教训厨子的”。不知这家店的厨子是否被王老教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