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美好的约定,又像是一个美好的期待,每年春天,我总能收到表演艺术家李羚老师来自北京的祝福——两会纪念封。这祝福带着新意,每年一个主题,每年一位文化大家。有时候是美术大师韩美林别具一格的签名,有时候是书法大家苏士澍的祝愿之词,今年则是敦煌女儿樊锦诗先生写的一句话: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她不仅给她的亲友们寄,还委托一位朋友给她的小影迷们寄,她们看着她演的“苗苗”“若男”长大!每年一位文化大家,颇费周折。她人缘极好,文化大家们总是一口答应,给她写一堆签名封。今年她和樊锦诗同住一屋,房间的台灯坏了,樊先生就着昏暗的落地灯一个字一个字写得极其认真。她期望大家去了解这些文化大师,欣赏他们的绘画,观摩他们的书法,了解他们的故事。而她甚少给小影迷们寄自己签名的纪念封。尽管今天她已经是全国政协常委、电影家协会理事,头衔多得数不过来,却还是那句话:“没有好的作品,宁可大家忘记我。”
我们相识于十二年前。那时我作为中学的团委书记搞一个主题是“发掘影视人物之美”活动,脑海里立刻闪现出她主演的《宋庆龄和她的姊妹们》!宋庆龄是我心中美的化身。我打听到她的电话,鼓足勇气拨过去。电话里却是爽快的答应,只是她人在福州,回京再与我联系。
后来如约而至的交流,她的第一句话就是给我开书单——诗人柯岩写的散文《永恒的魅力》,这让我大吃一惊。而她对宋庆龄的美的理解,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宋庆龄文雅如月亮,是少有的娴静”“精神的美的塑造,特别要从眼神去揣摩”。因为有了“独家采访”,我的课得了奖。我天真地对她说:“我要请您吃饭!”她大笑:“你真可爱,到京我请你吃饭!”
我忘不了北京餐馆里菜肴美味,我惊呼怎么会有虾饺这么好吃的点心,她笑着把一笼虾饺都放在我的面前:喜欢就多吃点!我还惊讶她对美食传神的描述,她有多热爱生活啊!饭后我急于乘出租车返回清华开会驻地,她送我上出租车,我着急地让师傅开走,忽然听到她急切地说,门还没有关好!叮嘱我到了驻地一定报声平安!真是妈妈一般的温暖。
这是十二年间的唯一一次见面。十二年间,更多的交流是通过短信和电波。很多次她给我开书单,她和我谈席慕蓉,余光中,流沙河等文学大师,席慕蓉的名句她能信手拈来:走的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她向我讲述对《上海一家人》进行二度创作的艺术构想。我第一次知道“长镜头的运用”,第一次知道“表演的层次和节奏”,还知道了她为了让电视剧有更浓的上海味,从台词到动作场景做出了精心的设计,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劳动。
我对于影视艺术,怀有深深的敬畏!也明白她为什么总是给我开书单。席慕蓉、余光中、龙应台走进了我的阅读世界,文学艺术的温暖弥足珍贵,诗和远方的反思触及心灵。
十二年间,我们不止一次聊及一个古老的话题——婚姻爱情。她常一语惊人。“在恋爱的高峰结婚是不合适的。要学会冷静理智下来,再做决定。”“所有的条件中,相貌永远是最不值得考虑的一个。”我研究生毕业,面试高校辅导员时,抽到问题是“如何面对要结婚的在读大学生?”我信手拈来她的这两句话,大获成功,回答也被考官奉为“经典”。
后来,有师长很好奇地问我这两句话是否“原创”。听完我的叙述,她言,犹如奇遇一般。是的,与她的相识真犹如人生旅途中看见的精彩风景。我想起她在两会上大声疾呼“让公众多了解中国优秀的文化”,这是一个宏大的主题。宏大主题之下,她对我,却是在那些娓娓道来的倾心交流之中,在那些用心的纪念封上,在一个个细节之中,凸显着文化传播的意义。在我青春的征程中,因为这样一位大朋友,有幸采撷到艺术的芬芳,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