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重新回到美国学校上学
刚上任的时候司徒雷登踌躇满志,一心认为“中国人民渴望独立、统一、和平、经济复苏和民主的政府,也是美国政府和人民寄希望于中国的。中国人知道我热爱他们的国家,我关心他们的福祉,我的自由主义的态度,以及我深信他们的内战可以通过范围广、不受约束的合作而取得和平解决。所以,我具有他们对我信任的充分优势”。可是经过努力之后他却发现,他根本就无能为力,只能无奈地表示,“对处于这个巨大的争战、挣扎中筋疲力尽的国家,和遭受由此带来苦难、却又毫无力量避免它的各个阶层的人们,我感到心痛”。
特别让他伤心的是,以往他的学生对他是非常尊重甚至是敬仰的,可他在担任美国驻华大使一职后仅半年,再回燕大,面对的却是学生对他的质疑。就在过去的校长官邸临湖轩,司徒雷登与燕大学生代表就中美关系和美国对华政策交换意见时,学生反美反战的情绪强烈,气氛剑拔弩张,他所处的美国驻华大使的身份,让他无可奈何地站到了自己最挚爱的学生们的对立面。
1948年12月1日,傅泾波给周恩来、邓颖超、董必武写了这样一封信:
周恩来、董必武、邓颖超三位先生大鉴:别后久疏音候,想念。现大局已趋近了结之日,信谨就日前与司徒先生谈话简录两点,与诸先生共研:(一)国民政府到如此田地,迷信武力,失却民心,希望诸先生以收揽民心为先决条件。(二)美国之所望中国者,为主权上能独立,政治、经济与文化上能自由。今日举国渴望和平来临,弟亦翘盼能得早日解决,即颂安好。傅泾波敬上
此信是按照司徒雷登的指令写的,经共产党驻香港的地下党转交至周恩来,信中透着万般无奈,亦可见司徒雷登当时的心情。
于此同时,与他同样失落的还有蒋介石。1948年年底的某一天,司徒雷登和蒋介石见了最后一面。在蒋介石做礼拜的小教堂,两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蒋介石离开教堂前握着司徒雷登的手,良久未语,最后叹息一声而离去。
一滴水可以折射出太阳的光辉,同样,从一个家庭的小日子也能看出当时历史的动荡和变革。
还是回到砖塔胡同。胜利后,傅泾波把几个孩子叫到身边,让他们重新选择学校。大姐暧泠已经上了辅仁大学,二姐铎若想学中文,而海澜和履任都喜欢英文,所以重新回到美国学校上学,上中学。
在美国学校海澜有几个经常在一起玩的朋友。一个叫小宝,女生。小宝其实姓鲍,父亲是东北人,当年曾是张作霖部下,海澜常去她家,为的就是她家的高粱米粥和高粱米饭,别人都嫌高粱米饭硬,硌嗓子,海澜却觉得香,百吃不厌。
一个叫赫尔曼,男生。其实他的大名叫梁献章,但海澜是后来才知道的。赫尔曼的父亲叫梁秋水,是个报业前辈,创办了英文版的《北京日报》。梁秋水跟傅泾波是很好的朋友,两家经常走动,赫尔曼小时候就跟着父亲来过砖塔胡同,在海澜的印象中,赫尔曼胆子很小,总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没想到几年不见,赫尔曼居然跟自己成了同学,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长成了个小伙子。赫尔曼的母亲是夏威夷人,没什么文化,海澜曾经冒冒失失地问赫尔曼,你父亲学问那么好,怎么会找你妈这样的?赫尔曼看了海澜一眼,没作声。赫尔曼家住在史家胡同,放学后海澜常会跟几个同学去赫尔曼家玩,先把书拿出来,做好“伪装”,然后关上房门打扑克。梁秋水有时会推开门探进头来看一眼,这时海澜他们就赶紧把书拿出来盖在扑克牌上面,装作看书的样子。梁秋水是高度近视,戴着厚厚的镜片,根本看不清楚孩子们的小动作,见大家都在看书,点着头说,好,好!然后满意地轻轻拉上门,于是牌局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上官云相的养女叫凯绨,也是海澜美国学校的同学。这个上官云相,既是参加上海淞沪会战的抗日英雄,又在“皖南事变”时奉命“围剿”新四军,双手沾满了新四军战士的血。他对这个养女十分疼爱,所以凯绨可以常带着同学回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