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又见劳大弓
贺芳冷冷地说:“谁叫你儿子扣住你的身份证?这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谁叫你不听我的话,这叫自作自受。”
劳大弓听了咆哮道:“我没有老巢了,我的儿子还被你描得墨黑一团了,你可毒啊!你不要找缝子下蛆了。你要走什么路就走什么路吧!”
贺芳理所当然离开劳大弓了。她是心安理得的,她认为她的买房布局是正确的,好房子是要抢买抢卖。劳一一扣住身份证,砸了她的布局,也砸掉了陕中北路的新房子和共和老路的旧房子。劳大弓没有老巢,是自作自受,她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她又认为,现在房价还要疯涨下去,劳大弓的300万也大大缩水,不可能像过去一样买套像样一些的房子,应该尽快脱身,否则就要在破房子、旧房子中住到老死。她等待了一辈子就是要等到套好房子!
她更认为劳一一是吊诡的,劳大弓是窝囊的,但又偏袒着儿子,双手难敌四拳,她这个后娘是难以担当的,还不如乘早脱身,远离了这个是非圈。脱身是她对这个婚姻的最新选择,也是她最佳的“华丽”转身。
夕阳红摊头的红娘席天红,知道了他们两人分手的经过。相亲角里有些人,表面是挑婿觅媳,实质是挑房拣房,这些她都一清二楚。男方没有独立的婚房是不会踏进相亲角的,他们白天白来,夜里瞎来。可也不能只为了房子而不要其他,比如为人、感情啊!
如今房价是天价,工薪阶层只能望房兴叹。相亲角里的婚姻纠葛和婚姻悲剧,有一些确实是由高房价挑起的。
过了些日子,到了七月份,荷花池里的荷叶又大又密,把整个水池堵得泼泼满满。夏日的阳光如金子的溶液泼在碧绿生青的荷叶上,荷叶就像被涂上了一层釉,油光油光,十分耀眼,把荷花的风姿全部压倒了。人们欣赏的是荷叶,却把水池中的主角荷花忘却了。
席天红已看厌了荷花池的景色,在边际效应的作用下,产生不了强烈的审美效应,仅是茫然地望着。突然她感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扭过头一看,此人鼻梁上搁了副墨色的太阳眼镜,几乎遮住了他满个脸,头上戴了顶白色的长舌遮阳帽,上身是血红的短袖T恤衫,下身是雪白的短裤,脚下是黑白色镶嵌的老式样皮鞋,还有一副白色的长筒袜从脚背拉到膝盖上。他的穿戴是两个时代人的叠加:腰部以上,包括头部都是新潮的,腰部以下都是老派的,特别是那双黑白色镶嵌的皮鞋只有在古董市场上才能淘到。
他是谁?
“哈哈,认不出来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唷!”他摘下墨镜,兴奋地把脸凑了过来。
喔,他竟然是消失了好久的劳大弓!席天红惊叫起来。他的这副卖相不像痴头怪脑的样子,但不伦不类,不三不四,同他过去书卷气相比落差太大了。
席天红不想去推究落差的原因,她要说的是一些实在的事情,问道:“女朋友飞掉了,来我这儿是否要再找一个?”
劳大弓说:“鸟飞掉了还可以再抓一只,你瞧,公园里的林子那么大,还能抓不到鸟吗?”
他停顿了一下,说:“谢谢你的关心,我是一只不死鸟。我用卖掉老房子的钱,住进了高级养老院,在高级养老院里又找到了新的女朋友,这叫天涯何处无芳草,又叫天无绝人之路。”
席天红观察着劳大弓精神状态,见他思路活跃,说话很顺畅。劳大弓的心情很好,荷花池畔又是良辰美景。他向席天红谈起了高级养老院,又谈起了新的女朋友,谈兴很浓,滔滔不绝。
下面是他谈起的在高级养老院的经历。
高级养老院在申海市近郊,二十多年前建造的。当年是供给中学高级教师和大学教授养老的,人们称它为“高级”并非建造的高级,而是人员的高级。刚落成时墙外还是农田一片,后来才有了商店。市中心的大岛咖啡店瞄准了高级养老院中的高档人群,也在附近开了分店。再后来公交车、小轿车也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