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松:我渐渐不满足于技法层面的探索,觉得这样下去路会越走越窄,需要“打开”。中国文化有个境界是“混沌”,一种暧昧的不确定性,却蕴含着巨大的包容性和可能性,于是我放下了纯熟的描摹具体对象的技法,说实在的,我也一度引以为豪。我想创造一个新世界,一种新境界,提供我所感受到的“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创作应该从哲学层面展开,而解读应该交给观众。画面里不再是山、不再是水、不再是云、不再是树、却又处处有山、处处是树、处处水流、处处云涌。
记者:当代水墨与传统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是颠覆多一些还是继承多一些?
蔡小松:“当代水墨”重点在于对“当代”的判断和对“水墨”的理解。就“当代”来说,我认为当代意味着进步、发展和开放的精神,并非推翻、打倒和无休止的质问。至于“水墨”,古希腊哲学之父泰斯勒认为,世界的本源来源于水,中国人认为“上善若水”;而“墨”则是学养的象征,我们形容一个人有文化,就说他肚子里有墨水。“水墨”一词高度概括出了中国古典艺术的精髓。“水墨”是中国文脉之正统,需要艺术家在尊重的前提下做出创新,对它的态度,不应是重复、也不能是颠覆,最恰当的应是丰富。
记者:媒材千年不变,水墨的国际化可以体现在哪里?
蔡小松:怀疑当代水墨不能国际化,是严重缺乏文化自信的表现。当代水墨的国际化,唯一的可能在于对水墨本体的探索,不应仅从形式上迎合西方审美趣味。从我自己的作品来说,我曾经创作过水墨装置作品,装置是便于让西方人了解中国水墨的一种形式创新,我是用“洋人的瓶子装中国的酒”,通过这一途径,让西方人第一眼就被中国水墨吸引了。但装置只是瓶子,水墨才是美酒。
本报记者 徐翌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