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在房间码字,忽然听得孩子惊叫一声。是天花板塌了吗?我冲出客厅一看,他正咬着一块黑叉烧,“啊,好吃,太好吃了!”我说你是不是太夸张了,这样的尖叫只有三种可能:一是彩票中奖,二是中国队进球,三是天掉馅饼。你算哪种?他说,天掉馅饼了!
黑叉烧是我从炳胜带回来的,是餐厅的招牌菜。78元一个双拼:黑叉拼肥叉,黑叉8件,肥叉10件,每件小得像一块腐乳,够贵,一口一件。肥叉带着一层酥化了的皮,上面密布小孔,皮下是近乎透明的白肉,薄薄的,不用嚼,入口即化,满嘴蜜香;黑叉没有皮,小小咬一口,能看到它清晰的肌理:肥瘦相间好几层,那是最好的花腩肉,它的味里面,甜压倒了咸,酱汁似在流淌,越吃越有味。
主创的大厨说:为了这道黑叉烧,他天天琢磨,8个月没有睡过踏实觉。
黑叉是炳胜的秘密武器,目前别处还没有山寨版。相比之下,肥叉沦为二线品牌。肥叉比黑叉问世早几年,几年间疯狂的食客为了它的美味把健康抛诸脑后,中高档餐厅纷纷仿效,各施各法:有的像日本“天妇罗”那样裹上一层脆浆酥炸;有的像冰糖葫芦那样,先炸后淋糖浆再冷冻;有的像西餐里的“吉列”,叉烧熟后沾上面包糠再炸。
《粤厨宝典》的作者潘英俊说:脆皮叉烧的秘密在于铲皮!要挑瘦肉型猪,再选排肉上的五花肉,挑骨花腩。铲皮是要铲到“猪皮不得残留半点猪膏”,务必去掉皮与肥肉之间那一层薄薄的硬膜,然后才腌制,在酱好的肉上面洒上糖粉,高温一烤,把里面的油逼出来。
肥叉快要泛滥之际,炳胜适时推出了黑叉。黑叉选用土猪里脊两侧肥瘦相间的“一字梅”,每只猪只有三到五斤窄窄的一条肉达到这个标准。黑叉的主要酱汁是黑豉油,这是大厨从马来西亚黑豉油里获得的灵感。他在酱汁里追加了八角、香叶、甘草等调成独家秘制的黑酱汁,腌完后用高火烧制一个半小时,高火很考师傅,叉烧得几分钟拿出来上一次酱汁,既为入味也为避免表皮烧焦。
黑豉油确让人上瘾。在港式茶餐厅点一份海南鸡饭,会上三碟酱料:一碟姜葱汁,一碟辣椒酱,一碟黑豉油。有人就冲这黑豉油才点海南鸡饭的。这种黑豉油最大的特点是很甜很稠,浓黑如墨,初尝者难以置信:豉油咋会这么美味!这种酿造技艺已近失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