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是电影《桃姐》里的人物。确切地说,她是梁家的老女佣,先后服侍了梁家四代人,在七十多岁上,忽然中风。梁家的人除了大少爷罗杰外都在美国。桃姐谢绝了罗杰为自己找保姆的安排,执意去了养老院。
一向健康劳作的桃姐,以半残废的形象进入了养老院,面对一众老于自己、残于自己的院友,她睁大了惊诧的眼睛,看呢,十几个无法进餐的老人,胸挂围嘴倚墙坐在类似大号的童车里,护理员坐着装有滑轮的凳子,从一头滑到另一头,依次喊道:“老伯,张嘴!”“李婆,张嘴!”音落手起,一调羹的饭食就迅速塞进了洞开的口腔,吃饭,成了流水线上的作业,机械而快捷。能围坐在长桌旁自己进食的,不是被院友讥为“下巴上有洞”漏得滴滴答答,就是糊涂到拿错人家的假牙硬往自己嘴里装……目睹此景,桃姐无法适从。但,善解人意的桃姐,为了不拖累少爷罗杰,她总笑嘻嘻回应少爷的询问——“行,我习惯!”而且努力适应、刻苦锻炼,直至康复自理。
养老院,只是随着电影里的桃姐,看了个遍。但,我们把“养老院”三个字挂在嘴上,却已经有了经年。曾记得,我们一群女教师徜徉在杭州苏堤,嬉笑间相约的是:阿拉大家走不动了就一道去养老院哦!退休了,凡聚会凡游历,总不忘那句“同去养老院哦”。年年讲的约定终究是戏言,谁也不想把这戏言变成现实:怕老得走不动,怕进养老院,即便和好友做邻居也不愿。可是,我们又怎能阻挡自己的脚步不向前呢?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到了桃姐那个相仿的年岁。有一幕我一直记得,公交车靠站,上来六个乘客,刷卡机连喊了五次“老人卡”!喊得同是老人的我露出了苦恼人的笑。我也忘不了,那是周日的一大早,一个电话打进来,耳中哭声嘤嘤,我大骇,惊问来电者何人,缘何大放悲声。好大一阵子,才从对方含混的口齿中弄清了缘由:我的同学L女士中风了,正在老年康复中心疗治。不管愿与不愿,桃姐的时代是已经来了!
孤苦的桃姐进了养老院,似乎不幸,但谁又能说她不幸福呢?罗杰一口一个干妈地喊着,百忙中为桃姐打理一切,嘘寒问暖,寻医问药,直至安送桃姐到生命的终点,看似主仆,胜似母子。桃姐老有所依,不孤、不悲、不苦。
老人看这部电影,冲击力会很大,它迫你一走出影院必会想到自己,想想自己老了,想想身边的谁谁谁也都老了,我们都成了“桃姐”或“桃哥”,在走向人生终点之前会不会也像桃姐那样在养老院里过个渡?找怎样的养老院呢?能不能适应呢?怎样的作息和养生才能避免中风呢?怎样……
自然也想起了福分大大不如桃姐的“桃姐”,她们是自己孩子的终身“女佣”,但孩子们却不是罗杰。
桃姐的时代无可避免地已经来了,很想看到更多的罗杰相伴在桃姐的左右,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