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焦虑症 

　　艾米从小就不喜欢洋娃娃，反而对汽车、滑轮、滑板等情有独钟。她沉迷于蜘蛛侠，而不是芭比；坚持穿男装，拒绝穿裙子。妈妈凯蒂给她买了不少漂亮裙子，想把她打扮成可爱的小公主，可她对此十分厌恶。 

　　上幼儿园后，她要了男生校服，自称“查理”，美术课上把自己画成男孩。开始，凯蒂并不十分担心。可是到了5岁，艾米突然问妈妈：“我什么时候长小鸡鸡？”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兴趣指向越来越明确，不再只是要“男孩气”的衣服，而是指定要“男式”衣服，包括男士裤子。去年9月，凯蒂同意女儿以男孩身份进入高一。所幸，同学们比较接受她的男孩身份。 

　　延缓青春期 

　　查理自视为男孩，可身体却在往另一个方向发展。她12岁了，胸部开始发育，很快就会来月经。“她对自己的女性身体非常不适应。”凯蒂担心地说，她尚未考虑让查理做变性手术。经过一番激烈思想斗争，她艰难地决定：下个月，查理将在伦敦塔维斯托克诊所接受开创性治疗，通过服用药物推迟青春期。 

　　在英国，患有性别认同障碍症的儿童16岁前不得接受医学治疗。塔维斯托克诊所却尝试为12岁左右、刚进入青春期的孩子提供治疗，每28天给他们注射下丘脑阻滞剂，让孩子暂停发育。 

　　这种治疗方式由荷兰首创，2000年起为16岁以下患者提供治疗，效果明显。在青春期早期延缓孩子性发育意味着，如果将来他们要改变性别，其原有生理性别体征不会太过明显。变性人群第一次有机会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改变性别。 

　　但这种治疗也颇具争议，因为它制造了一个两难局面：未进入青春期的性别认同障碍症患者中，60%-80%会在进入青春期后放弃先前想法，继续以生理性别生活；而对于已过青春期的患者，情况正相反，60%-80%的人选择变性。 

　　目前，未能在英国接受阻滞剂治疗的16岁以下孩子，会前往美国性别专科门诊，向内分泌学专家斯派克医生求助。他一直倡导给12岁以下患者提供阻滞剂治疗。 

　　自20世纪80年代开始治疗青年变性患者以来，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斯派克：他们来接受治疗时，性别特征已非常明显。如果使用阻滞剂时性别特征尚未显现，自认为是女孩的男孩没有胡子和喉结；自认为是男孩的女孩也没有丰乳翘臀，今后无需切除乳房……那他们会更自信。 

　　治疗惹争议 

　　并非每个治疗性别认同障碍症的医生都认同阻滞剂是解决办法。 

　　加拿大心理学家朱克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从事儿童性别认同障碍治疗，是该领域公认的权威。他认为，如果生理是导致性别认同障碍的原因，那它也只是诸多诱因之一，社会、家庭环境等也可能成为诱因：比如由于父母疏忽，男孩在与姐姐的接触中得到过多女性身份认同信息，或者孩子受到虐待而身体产生厌恶等。在他接诊的3岁至12岁患者中，持续有性别认同障碍的只占12%。他说，孩子有时是“死板的思想家”，一旦有了某种想法，往往会钻牛角尖；但与此同时，孩子年龄小，思想可塑性强。朱克会鼓励患者用更随和的态度看待性。 

　　目前，凯蒂和查理正家静候治疗开始。凯蒂说，“我愿意支持查理，但我不能确定她最终是否还坚持自己的想法，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使用阻滞剂，我们可以为查理买来5年时光，让她更确定自己的选择。”　　　　　　　

　　唐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