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台夕阳斜照,外公侧身站着,双手背在身后独自逗鸟,落日余晖,在他背后拽出了秋水般的影子,外公望着正在唱歌的画眉,嘴中吹着的口哨和鸟鸣一样悦耳。也许在几年前,你还会发现有一个只到老人腰间高的小女孩背着手站在老人身后,她的身后藏着一束刚从花园采来要送给外公的野花。
在我印象中,外公总是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踱步,平和而从容。每逢晴天下午三点,外公都会带我在小区里散步,他总是背着手,从来不拉我,给我足够的自由。
上小学了,拿着外公买来的新铅笔,我一笔一划写完作业。这时,外公会双手背在身后认真检查我新学写的字有没有写错,这时的外公一丝不苟,他会在我粗心时严厉地教导我:“粗心是不可原谅的。”我表现好时,外公的奖励对我来说诱人极了。他的身后藏着一件神秘而新奇的玩物,眯着眼笑着让我背出一首唐诗,然后给我两个拳头:“猜在哪一个?”
与外公的亲密无间似乎在念了中学后变淡了。我不再与外公一同散步,外公也不再监督我的学习,我不再理会外公那些把戏,就连外公想在放学时接我也被我拒绝了。那日中午,外公正在准备烧他最拿手的炒面给我吃,他还问我:“炒面你最爱吃了是吧?”“早吃厌了。”我不耐烦地回答。后来我后悔了,回头看到外公盯着烧着面的炒锅,双手背在身后,好久都没动。我很快把一碗炒面都吃了,一抬头看见外公正一直盯着我,满是满足的喜悦,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那儿:“吃慢点儿,好吃以后再给你烧。”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突然无比怀念外公来接我的日子。又是个阴雨天,我望着下不停的雨后悔又不记得带伞,带着被老师留下来考试的坏心情,我一头冲进雨幕中,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外公,我们在考试,我也不知道你来……”外公只是笑着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我擦去脸上的雨水,然后让我喝掉带来的豆浆。我边喝着被外公一直捂着还微热的豆浆,边望着外公慈祥的脸,顿时觉得我是最幸福的孩子。
其实,感动何时何地都有,只是现在我长大了,常常忽视了许多令人感动的事,而在突然意识到时就会感动得想要流泪。外公的爱一直都在,我却没有常抱一颗感恩之心,如果仔细感受,这种感动处处都有。
外公双手背在身后,在夕阳余晖中留下一个黑影,我走过去拉起外公的手:“走,出去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