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现在懊悔已经迟了
好不容易转到了另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路,我们发现这里地势较高,还在碎石路的分叉处看到了一株高高的大樟树。正当我们东张西望地寻找着电影的拍摄现场,突然从大樟树边上走过来一个青年汉子,把我们的去路给拦住了。他说话的口气倒还客气,请我们过一会再上山去玩,因为现在半山腰上正在拍电影,希望我们暂时别上去妨碍他们的工作。
“拍电影也得保密,不许我们上去看一看?”丁一棠第一个提出了异议。“对不起,这是我们拍摄外景戏的规矩,只能请你们原谅。现在正在拍的这场戏更加不行,导演早就一再吩咐了,什么人也不能上去,尤其是你们这些未成年人!”我们和青年汉子争论了一番,见他始终不肯松口,只能忍气吞声地打回转。不过,我们回头走了没有多远,便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可以从路旁的毛竹山里爬上去嘛,穿过一片毛竹林,再翻过一个小山头,肯定能看到他们的拍摄现场了。这还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周薇薇也同意这么做。
于是我们说干就干。好在天马山不是什么喜马拉雅山那样的高山峻岭,我们在两块大岩石之间跳过一条小溪流,进入了一大片毛竹林,然后没费多少工夫穿过了这片毛竹林,再翻过一个杂树丛生的小山头,攀上一道十几丈宽阔、一米多高的大岩石斜坡,便已经悄悄接近了他们的拍摄现场。看啊,那里有不少人正聚在一小片特别荒凉的草坡上忙碌着,有的在摆弄着摄影机,有的在摆弄着录音设备或照明灯什么的,有的不知道在干些啥玩意儿。一个像女人一样扎着马尾巴长头发的中年汉子,看模样是个导演了,指手画脚地大声呼喊着,好像正在责骂什么人。
我们在一大排矮树丛后面悄悄隐藏了起来,探出头去仔细张望着。“你爸爸在哪里?怎么没有见到他?”丁一棠小声问。“我已经看到了,”周薇薇抢在我前头说,“你们看到了没有,前面那片密树林的最深处,不是有几间工棚似的木屋子吗;木屋子前面的矮树丛里,不是有几个只穿着短裤衩的男人和两个很年轻的姑娘吗?我看那些人肯定就是演员了。其中那个穿着红色短裤的,不正是汪大刚的爸爸吗?”周薇薇说得没错,那的确是我的爸爸——该死,爸爸他们这几个群众演员,怎么只穿着短裤衩在拍电影?而且在这么荒凉和偏僻的鬼地方拍电影?
我不免产生了一点顾虑,可不知道爸爸扮演的是什么样的鬼角色?我本来以为拍电影总该是一件不失面子的事(哪怕去当一个群众演员),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太天真,太幼稚无知了——谁知道他们拍摄的该是什么样的下流鬼镜头?早知道这样,真不该约了同学们一起来,尤其是周薇薇这样的女生!可是现在懊悔已经迟了!
这时候,导演一声令下,拍摄已经正式开始:爸爸他们这几个男演员一下子团团围住了那两个女演员;女演员们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挣扎着,但所有的男演员们,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的爸爸,却像发疯一样,你争我夺地只想……总之,下流极了!都没法让人看下去!我都根本不想再往下说……
“停!”那导演突然一声大叫,男演员们都乖乖地站起了身子,很快又变成了一批规矩老实的普通人。两个女演员也坐在草地上相互说笑了起来,就像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过来!汪立群!还有你,孙光头!”我爸爸和另一个同样高大的光头大汉,连忙应声走到了导演的面前。
“汪立群,你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早就对你说了,你应该像孙光头那样,几拳头打开所有的同伙,穷凶极恶地实现你的罪恶目的!刚才这样犹豫不决地畏首畏尾像什么样子?重来!必须重拍!这一回,你一定得好好学一下孙光头的样,假戏真做,像饿狼一样立即把其中的一个姑娘拖进那间木板工房里去……真正演出你灵魂深处的兽性来!”
“可是……可是……”我爸爸吞吞吐吐地说着,显出了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从良心上说,面对这样天真烂漫的年轻姑娘,我没法伤天害理地做出强迫对方的下流行动来,哪怕明知道这是在演戏……”
“什么话!你不想拍摄电影了吗?不想拍摄就马上滚蛋!群众演员到处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