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我们的态度不变
从主任室出来,心里那个乱就甭提了。如果用这位台湾供者带乙肝病毒的造血干细胞,汪泉很可能受到病毒感染,发展成为乙肝。如果不用她的造血干细胞,再重新启动配型,比照这次配型时间,先后总得三个月。这还算是快的,这样,汪泉进舱时间要拖到明年去了。现在的问题是,汪泉身上癌细胞发展的速度,不知道究竟能留给她多少时间?是否允许她等到这个时候?这是一。其二,万一在等待过程中,由于免疫功能低下,汪泉身上什么地方又感染了,又要治疗处理,这样拖来拖去,可能会又一次痛失治疗时机,重蹈覆辙!我不能第二次再犯错误了。想不到非血缘异基因移植,在配型问题上竟是这样变故不断,一波三折。
回到病房,没想到汪泉听我讲了曹医生的谈话后,对待乙肝病毒的态度倒是波澜不惊。“爸,你也别发愁了。”她宽慰我说,“乙肝病毒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忘了,前几年我抽血检查肝功,医生说我抗体阳性,被乙肝病毒感染过。现在这么多年了,不是也没有什么嘛!我觉得我们不应放弃台湾供者,应该继续要。你要是不放心,打电话问问席宁,听听他的意见,大不了就是个肝炎。你不是常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汪泉的话提醒了我。晚饭后,我先打电话向远在成都的席宁教授咨询。他听了后明确表态,“我认为不能放弃这位台湾供者。理由是目前对汪泉来说,威胁她生命的是白血病。白血病是主要矛盾。我们要抓主要矛盾。乙肝即便传染上了,虽然缠人,但也比白血病好对付得多,何况我们还有预防措施。道培医院医生经验丰富,肯定会事先想到这些,对汪泉采取预防措施!”三位专家的意见,让一头雾水的我终于脑子开了点窍。第二天上班时,我又打电话给晓宁,请他代为咨询北京军区总医院血液科陈主任。陈主任就说得更为明白透彻了。
经过这一系列咨询,心里有底了,而且举一反三,从中摸索到如何正确处理治疗上十字路口的一条原则,那就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求医问药过程中的治疗,就像药物本身一样,既有治病的作用,又有一定的负面效应。由于各种意想不到的情况,病人和家属常常无法在好与坏的两者之间选择,那就退而求其次,在坏与更坏之间进行权衡。在这种情况下,最不坏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主意拿定以后,第二天,当我把自己这些想法与汪泉沟通时,她的态度比我坚定得多:“爸,你这就去跟曹医生说吧,我们的态度不变,要台湾这位供者!”
来到医生办公室已是快吃午饭的时候了,医生们忙完上午的事,都在等着外面店里订的盒饭送来。见我进来,正在洗手池前清洁双手的吴彤主任,一边洗手一边用一种催促的口吻问我:“你们究竟定了没有?”“那次曹医生跟我们谈完话后,与汪泉商量过了,我们态度不变,继续要台湾那位全相合供者的造血干细胞。”“是呀,配到一位全相合供者很不容易!”吴主任边拭手边慢声细语地解释,“我们正在跟台湾方面联系,让供者增加做个乙肝载量的检测。如果载量不高,还是可以要的。再说,我们事先会用丙种免疫球蛋白进行预防,提高汪泉免疫功能,预防病毒感染。”
我说:“汪泉可能已经有这方面的免疫抗体。”“她打过乙肝预防针?”“预防针她没打过。我是刚才听她说,以前体检时医生说她乙肝抗体阳性,可能已被病毒感染过,但未发展成乙肝,抗御住了。”
吴彤说:“这就更好了!”转身问旁边的曹医生:“这个情况你知道吗?”我赶紧解释:“我大概忘了向曹医生说了。我也是刚才听汪泉说了后才知道的。”“我们当然会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但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不会感染。”曹医生说。吴主任对曹医生说:“那我们就这样定吧,如果供者载量不高,就抓紧时间把汪泉安排上去!”
日思夜盼的进舱终于落实了下来。药的问题随着就接踵而至。究竟该买哪种?按我们经济条件,只能买马利兰。然而考虑到汪泉的承受能力和身体状况,权衡再三,决定买白消安。打电话请示省医保中心,答复说,该药已进入医保,系进口药,但必须由医院给药,不允许外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