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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6月23日 星期日 放大 缩小 默认   
郭沫若二访奉贤南桥
张明楚
■1937年10月6日《救亡日报》刊登的张发奎和郭沫若合影
  ◆张明楚

  初访南桥:与张发奎纵谈天下大势

  1937年“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的前夜,张发奎担任国民党淞沪方面军队的右翼军兼第八集团军总司令,率部由浙江嘉兴开赴上海浦东一带,负责沪浙区前线军事,并将司令部设在奉贤县南桥镇西街的天主教堂内。

  大革命后期,郭沫若曾担任过张发奎第四方面军的党代表兼政治部主任,因而他说:“张发奎和我,本来是有些相当的友谊的。”郭沫若从日本回国不久,张发奎就从嘉兴到上海来看望过他一次。8月12日清晨,即虹桥事件发生后的第3天,郭沫若也如约去嘉兴访问张发奎。张发奎对郭沫若说:南方的战事迟早会发动的,发动了便立刻派汽车去接他。

  8月24日下午,张发奎果然派汽车来接郭沫若。陪同郭沫若去访问张发奎总部的还有田汉和夏衍。汽车沿沪杭公路奔驰,不一会就到了闵行江边渡口。因为要等候前去慰劳张发奎总部的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一批成员,郭沫若等便在闵行渡口停留了一些时间。约莫二三十分钟后,抗敌后援会的人分乘两部汽车终于赶到,其中有杜月笙、钱新之、宋子良、吴开先等。渡江时分乘三部汽车,其中一部车浑身涂了泥,和黄浦江边上的肥猪颜色相仿佛。渡船尾部插着一面小白旗,写着摆渡第十一号,船主王柏亭。

  到了南桥,受到张发奎的热情款待之后,抗敌后援会的人先走一步,有几位回上海,有几位往杭州。而张发奎有意要留郭沫若多住几天,便对郭沫若说,南桥有一家宏大的西式房子可以供他们住,“设备一切都完全,洗澡间不用说是有的”。

  张发奎把郭沫若一行留在其办公室里,畅谈对时局的看法。后来,夏衍写了一篇《始信人间有铁军》的访问记,刊登在当年10月6日的《救亡日报》上。文中说:“他办公的地方倒像一间整洁而简单的书房,两尺阔的小行军床,写字桌,书架,窗明几净,这都不像一个总司令部。只是四周的墙上,却贴满了壁画一般大小的舆图。红的蓝的铅笔这儿那儿的画着许多我们看不懂的标记,对着这些树叶纹络一般细微的地图,看着在我们谈话中间间断地进来请示的军佐,我这意识到这间我们对坐着的房间,正就是指挥着x多万健儿在和我们的民族敌人作战的中枢!紧接着,寿昌代表我们对于他的为国宣劳表示了敬意,而希望他发表一点对于抗战的感想的时候,他笑着说:‘不,不,我不会讲话,我不能发表谈话,打仗才开始,打完了再说,打完了再说!’……他说:‘提一师之众,冲锋陷阵,我可以做,可是对于战局全般的估断,和政治上的问题,正是我的弱点!军人,不懂政治就是时代落伍!’‘你不是落伍,是超过时代!’沫若说。”

  张发奎热情地留郭沫若一行吃了晚饭,豪饮之后,大家都醉了。郭沫若说:“想到上海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还有许多朋友不好离开,浦东虽然值得留恋,虽然有洋房和洗澡间,我依然告别,折回上海。”在张发奎的陪同下,郭沫若、田汉和夏衍走出了司令部,沿途的老百姓和士兵都带着微笑望着他们。车子过江时,经晚风一吹,田汉和夏衍都呕吐起来。事后,田汉赋诗一首:“把酒持螯咤战云,一时饮者尽输君。浦江两月波涛壮,始信人间有铁军。”这诗也刊载在10月6日的《救亡日报》上。

  再访南桥:参加奉贤军民联欢大会

  淞沪抗战期间,郭沫若途经闵行去南桥访问张发奎总部,不是一次而是两次。第二次访问张发奎总部是在1937年10月28日。

  10月28日至30日,第八集团军战地服务队在南桥举行规模空前的“奉贤县军民抗敌联欢大会”,郭沫若应邀与田汉、夏衍同去参加。

  第八集团军战地服务队是在郭沫若帮助下建立起来的,成立于1937年9月25日。队长钱亦石是大革命时期入党的老党员,我国著名的社会科学家。郭沫若回忆说:“向华先生当时在担任浦东的防卫,感觉政工的必要,要我设法帮助他组织政工队,我应允了他。而这政工队的组织,我认为非亦石先生负责不可,待我向他提出时,他也就应允了。”

  第八集团军战地服务队共有队员30余人。除队长钱亦石外,还有总务科长杜国庠、宣传科长石凌鹤、组织科长张健甫。队员中有左洪涛、何家槐、王亚平、孙慎、麦新、沈振黄等文化界人士,以及一批爱国青年。战地服务队成立后,先在浙江嘉兴接受军事训练,并开展抗日救亡工作。10月16日重返浦东,在南桥地区开展活动。

  据何家槐《半年来的经历》所说:战地服务队“离嘉兴(十月十六日)以后,又到浦东奉贤的南桥。在这里我们的工作有了开展,宣传科的同志一到,马上发起军民联欢大会和防毒防空展览会。……一个一连三天的、规模相当大的联欢大会,居然在敌机威胁下和炮声隆隆中开成功了”。王亚平也在战地通讯中生动地反映了这场联欢大会的盛况,“在狞恶残暴的敌人火烧闸北、滥炸大场,屠我难民,杀我同胞,积极倾其全力进攻上海,我千万健儿浴着血火和敌人拼死、肉搏的时候,这xxx军民抗敌联欢大会终于实行了!……二十八日下午一时前群众早挤满了会场,要不是有入场券的限制,怕把会场给挤翻的。”“会一直延续了五六小时,群众没有走动一个。全会场最兴奋的,是我们的xxx(注:即张发奎)和文化界领袖郭沫若夏衍田汉三位先生也都赶来参加。他们的演说激动了群众的狂潮,群众和他们齐集一堂,那种欢快兴奋有谁能写出呢!”郭沫若在会上作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他说:“我们的总司令是铁将军,在铁将军领导下的军队是铁军,我相信在铁将军领导之下的民众一定是铁民。铁军和铁民团结起来成一种铁的力量,我们的敌人日本帝国主义是一定要被打倒的!”他的演说激发了群众的巨大热情。

  这次到南桥再访张总部,一路上遇到不少的险情。上一次从上海驱车到南桥,“天上没有飞机,地上也没有落过炸弹的痕迹”,汽车一直以每小时50英里的速度奔驰着。然而这一次,据田汉说:“为着逃避敌机的轰炸扫射,夏衍兄自任监视哨,数十公里的路程曾经七八次下车,伏在稻田中的柳荫下”。

  因操劳过度,队长钱亦石在南桥病倒了。1937年11月5日日本在金山卫、全公亭一线登陆后,战地服务队奉命撤离南桥,经松江、青浦转入浙江等地继续开展活动。钱亦石因病未能随队撤离,险些落入敌手。直到11月7日中午,才在友人的帮助下脱离险地南桥回到上海,住进仁济医院,但终因病势沉重,不幸于1938年1月29日逝世。

  在获知钱亦石去世的消息后,为了悼念这位为抗战而牺牲的文化战士,田汉写了《哭亦石》诗一首:“驰驱烽火返潭州,却报东南失啸秋(注:钱亦石名啸秋)。战马吞声人不语,招魂应在浦江头。”此诗刊于1938年2月2日的《抗战日报》,并转载于2月9日《救亡日报》。

  1942年1月,郭沫若怀着无限悲痛的心情,写了《亦石真正死了吗?》一文。他在文中说:“钱亦石是死于病,死于伤寒与赤痢,但他事实上是死于战阵,死于国事。亦石的病是参加战地工作而得的,假使不参加战地工作不至于得那样的病,即使得了那样的病也能早期适当治疗,不至于便死。想到这层,我对于亦石的死,比起别的朋友来,更有一番沉痛的感觉。因为亦石的挺身参加战地工作是由于我的介绍。”他赞扬战地服务队是抗战以来的政工第一队,而钱亦石则是为抗战而牺牲的文化界中的第一人。

  (摘自《上海滩》2013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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