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山芋是被当作零食的。上海人讲的“山芋”,会被外省人误为是土豆。土豆在上海被叫做“洋山芋”,上海人讲的“山芋”,就是外省说的红薯、地瓜,也就是番薯、白薯和红苕。山芋的零食面孔,主要有两张;一张烘山芋,一张山芋胖。烘山芋似乎名气更响,但最具零食样的,还数山芋胖,源于山芋干而又高于山芋干的零食。
家里吃的山芋胖,基本是过年时节,来自浙东嵊县老家的布包裹。回想起来,也都是在“文革”时期的事情了。改革开放后,吃的东西越来越多,票证和计划配给也退出历史舞台;老家也不再寄、也不带农副产品到上海了。听家乡的亲戚讲山芋胖的做法,先把山芋洗干净,削皮切块,放入锅中水煮。熟后捞出,放入盆里,捣成糊状。再掺入黑芝麻和切成丝的橘子皮干,搅拌均匀。然后把山芋糊舀到木板上,敲平摊薄,成一张山芋饼;再放到竹匾上晾晒。到山芋饼快晒干时,拿剪刀剪成菱形、长方形的山芋片,也就是山芋胖。一片山芋胖,一般厚薄在3毫米左右、长4厘米、宽1厘米的样子。乡下总是在逢年过节才开炒山芋胖,在铁锅里放上粗沙子,待沙子热了,放进山芋片。判断是否炒熟,一是要有香味出来,二是看颜色从暗灰变成赭黄,三是变得松脆。有意思的是,山芋片炒着炒着就会这里那里凸起来,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地鼓起泡来,好像谁在里面吹了气,也许这就是“山芋胖”名字的由来吧。
家乡带来的山芋胖,多是与另一特产小红毛花生掺拌在一起的,花生少而山芋胖多,毕竟是花生比山芋更来得金贵。当时能吃到这些年货实属不易,浙江是“七山一水二分田”,嵊县属四明山区土地更少,又以种粮为主。那时又强调“以粮为纲”,经济作物不仅种植靠边站,还说它容易滋长小生产思想,是培养资产阶级的温床。就如我上山下乡的农场,那是围垦的沙地,老职工说适宜种花生却不能种。但种粮又是多种多亏,不种不亏。
山芋胖好吃,但吃多了会腹胀烧心,还屁多多。可这人之气,又岂有不放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