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跑步时,见桥下水码头旁竟恣意盛开着一簇簇艳丽的花,大红,鹅黄,绛紫,五彩斑斓地炫耀在密叶丛中,怒放在枝间梢头,映衬得朝阳中的洗衣妇以及她们的谈话说笑更加生动而热闹。哗哗的水声,聒噪的鸭鹅,一经这硕大鲜明的花朵作前景或点缀,更让人觉得世俗生活的平凡之好。
走近了看,才知道是大丽菊,也叫天竺牡丹或西番莲。朵朵足有瓷盘那么大,在秋后的早晨开得真叫一个尽兴,如一张张笑脸正与码头上来往的主妇们媲美吧。见我正对花拍照,她们抢上来说,这地瓜花开得可好了,开得大大方方,喜气洋洋的,从七八月份一直能开到霜降过后,差不多能开上小半年。每日里看到它,心里感觉也亮堂许多!
是的是的,这花我是多么熟悉。不仅可与牡丹芍药比个头,争颜色,而且不知比那些名花异卉要朴实多少,豪气多少。地湿气暖的江南可种,山瘦山寒的关外塞北同样有它泼辣的形象。那时我在山西大同当兵,门前营院里就种了一排大丽菊,那时我们叫的也是它的小名——地瓜花,它的块状根可不就像地瓜?战友们天天浇水,快活得那些花花草草全长得郁郁葱葱,我们就在地瓜花还有万寿菊、胭脂红、指甲桃、榆叶梅的注视下,出操,站队,点名,或饭后散步,交心。时间久了,一棵棵大丽菊也让我们整治得有了军人风格,如站队列一般一律在一条直线上,英武得很,长得既高又壮。花开时节,坦陈枝头,株株雍容,朵朵绚丽,且花瓣排列整齐有序,层层叠起,错落有致,大方而自豪,毫不忸怩作态,真的有军人的个性了。那些大丽菊的色彩也真多,不仅有红有黄有白,还有紫的橙的,将我们的军营装点得漂亮极了。于是,战友们拍照时,也爱以大丽菊作背景,饭后小憩,更喜欢坐在花下,捧本书或弹拨六弦琴,与花共享一份恬静好时光。
直到几场浓霜过后,快要下雪了,营长才让我们小心地挖出大丽菊的块状根,藏在温暖的菜窖内,来年春天清明时再种,几场雨一下,加上战友们的精心照料,大丽菊很快又长出鲜嫩绿叶,长成一片宜人风景,开出更多硕大明艳的花朵,点染战士们火热的军营生活。
如今我离开大同已经20多年了,不知那些五彩缤纷的大丽菊开得怎样了,一定更加热烈奔放、绚烂多姿了吧?听说大丽菊本是墨西哥的国花,传到中国后,音译为“大丽”,取“大吉大利”的意思。因受众人喜爱,已成了吉林省的省花,吉林市、张家口及赤峰三市的市花。
愿那些军营里的战友们一如这富丽大方的花朵,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