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前的1983年12月21日,我踏进北京东路2号,上海人民广播电台,成为这个单位的一个新成员,梦想成真。
从小,由于受父母的影响,看戏、听书(评弹)成了爱好。由于条件限制,不可能经常泡在戏院(书场)里,家里的一台收音机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京剧、越剧、沪剧、滑稽、评弹,打开收音机,没有不爱听的。于是,万仰祖、邓平生等沪语播音员的播音,成了我学习上海闲话的最好的老师,尽管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上海人。
除了收听播出的节目,播音员经常播报的一句话,早就在我的耳朵里深深扎根,那就是,北京东路2号。经常走过那里,并不开阔的大门,没有敞亮的大堂,迎门的大理石扶梯,加上士兵站岗,更使它显得深不可测、高不可攀。
我幻想过有一天能够成为里面的一员,现实却告诉我,这是梦想,做不到。
1983年夏天,上海广播电视第二次向社会公开招聘记者、编辑,为我们这些被“文革”打入另册的人,打开了一扇选择优质职业的大门。我也有过犹豫,因为与1977年的高考失之交臂,我没有报考要求中的学历。我来到岳阳路报名点,看到很多报名者拿着名牌大学的毕业证书,还有的拿出了学位证书,更使我惊出一身冷汗。
和我一起上夜大学的同学鼓励我,别怕,不是说“在读也行”吗,怕什么;我自己也想,不是一直埋怨没有机会吗,现在来了,上!
第二次,也就是在报名截止那天,我终于拿到了编号为1315的准考证。后来证实,此次招聘,总共有1452人报名。
根据招聘要求,一份2000字左右的“毛遂自荐”的自传,是马虎不得的,因为这是初选第一关,过了这一关,才决定你是否可以参加笔试。
笔试的第一场是在华东模范中学,整整4个小时,量大题杂,是一大特色。“是非题”就涵盖哲学、法律、文学、地理等科目,“问答题”包含外交、文艺理论,比如“我国政府处理中苏、中美关系的原则是什么”。“改错题”则是挖好陷阱等你跳:把澳门、香港地区与其他国家列在一起,你稍不留意,就中招了。而屈原的“橘颂”的“古文今译”,也会使一些人望而却步。一篇1000多字的素材,让你写成一篇400字的新闻稿,外加一篇200字的编者按语,也是蛮吃功力的。可能最使人挠头的是大作文《上海的山》。上海没有山,怎么写?看似无厘头式的题目,却让我们这批冲刺者各显神通:有写中国最大石化企业的金山、有写正在兴建最现代钢铁企业的宝山、有写拨乱反正问题成山、困难成山;我是直抒胸臆,从上海的佘山谈开去……
1983年10月9日(星期日)上午8点半,我和一些“幸存者”来到北京东路2号广播局4楼参加文艺专业复试。
既然是复试,考题就比较集中了,除四道问答题,“你是怎样理解世界观与创作的关系的?”“什么叫精神文明?广播电视文艺与精神文明的关系怎么样”等,还有就是文学、戏曲、音乐方面的填充题。评论是一篇“戏曲革新之我见”。最后是现场收听越剧小戏,当场写一篇评论稿。
终于又冲过一关。当年10月31日下午,被招去面谈。11月16日又一次谈话,宣布正式被录用。
30年来,我当过广播戏曲、文艺节目的编辑,也当过电视戏曲频道的编导,还有幸成为中国交通广播第一台的第一任台长。
我们要感谢粉碎“四人帮”以后,广播电视系统的领导大胆改革用人制度,真正做到“不拘一格降人才”,才使我们这一大批社会“闲散”人员,成为重整上海广播电视事业的一支重要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