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股票认购证是当时股票发行方式的一大创新,解决了每次发行股票引发的投资者排队抢购造成的一系列问题。当然,由于每张认购证要30元,价格并不算低,所以,最终发行只有207万份。发行结束后,这207万份认购证成了封闭的摇号范围,这种认购证才能参与这一年发行股票的认购。
认购证后来之所以成为“发财”的代名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后来股票发行数量大大增加,造成中签率大幅上升。认购证发行的时候,原定发行额度定为发行10种股票,这也是很多人放弃认购证的原因,觉得发行股票数量不多,中签率不高。但是,后来因改革开放的力度加大,股份制改革迈开大步伐,在1992年度中发行的股票达30多种,但因为在认购证上明明白白地载明这份认购证可申购全年发行的股票,只要在1992年中发行的股票全部以这种方式发行,这就导致了一时认购证成了争相觅宝的对象而一时“洛阳纸贵”,身价倍增。
于是,黑市交易油然而生。当时,上海本来就有很多“黄牛”,从电影票到外汇,无一不炒,认购证成为市场最热门品种的时候,自然吸引了“黄牛”,各路“黄牛”都转战认购证市场。
1992年,上海股市中股民的集散地由原来的西康路101号转到了西藏路广东路的万国证券公司,认购证被黑市炒起来之后,万国黄浦营业部边上的饭店便成了上海炒家云集之地。100份联号的认购证被称为一本,100份为黑市交易的一个单位,原本3000元的100份认购证,发行截止时就被炒到1万、2万、5万元。后来最高炒到30万元。根据当时规定,认购证发行必须是记名的,但由于当时人手不够,加上证券公司中的“猫腻”,不记名的空白认购证大量流向市场。于是,黑市交易中记名的和不记名的就有两种价格,不记名的称为“白板”,黑市价格明显要贵得多。至于记名的,这些炒手用钱去打点证券公司工作人员,也能帮助改过来。
当时几乎全凭手工,包括认购证认购股票时的缴款,单据全是一张张写出来,这就为黑市交易提供了一种基础。
随着1992年股票全年发行的数量增加一倍,全年分四批发行30多种股票,认购证持有者的身价大增,据最后统计,买100份认购证花3000元,认购资金在2万元左右,上市一个抛掉一个,作滚动认购,全年可赚50万元左右。这批敢于“吃螃蟹”的人终于成了上海证券市场中的第一批大户。正由于这种财富效应,从认购证发行完毕一直到申购新股的过程之中,黑市交易始终未能停止过。
最初,是整“本”的认购证交易,价格随着新股招股书的刊登而随行就市,最初原始认购证的持有者,当黑市炒到获利1-2倍时,想想钱来得那么容易就脱手了,后来看到几十倍、几十倍地炒了上去,后悔不迭,痛恨自己捡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等第一批摇号完毕之后,剩余的认购证黑市上又炒了起来,认购证黑市价格为此而产生了很大的波动。一直到第四批新股发行完毕,认购证的使用寿命到此结束,黑市交易也寿终正寝,成了一种历史。
认购证引发的悲喜剧
认购证上演了一出出悲喜剧,有人因为买了认购证而完成了原始积累,更多的人因为没有买而后悔,更是懊恼。当时担任万国黄浦营业部经理的谢荣兴,他当时到处宣传购买认购证,说天下华山一条路,今年买股就买认购证。听他的话一些人后来十分感激,比如,原申华实业董事长瞿建国在回忆录中记载,把谢荣兴动员他买认购证发的财,视为一项重要的原始积累。
但是,谢荣兴也遇到一个遗憾的故事。那是1992年2月1日下午3点,离截止时间还有2个小时,有一位预购了3300张认购证的人跑到经理室,问预付款的收据在换认购证时能否不写名字,谢荣兴说:“不行,这是人行的规定。”“为何别人可以白板(指不记名),我不可以?你如果不给我办,我就去告你。”
谢荣兴说:“我不怕,那是人行做出规定之前卖出的,现在已经明确规定不可以不写名字。”在吵得不可开交时,谢荣兴找来好多客户当救兵,结果他终于停止了争吵,然后提出“我全部退掉,也不跟你吵了”。
“不,”谢荣兴说:“虽然你跟我至今的矛盾没有了,但我劝你不要退,至少留一部分,自己认购肯定划算,现在已经5点,到截止报数的时候了,但我再多等你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对他的人生影响实在太大了,结果他还是一个字“退”。他说:“我不懂股票,也不会炒股票,我跟你说白了,我是专门贩卖票证的(就是‘黄牛’,上海人称打桩模子),你写了名字,我就没有用了。”其实这只是一张总的缴款收据,并非认购证,届时可以根据缴款单另列出的名单将名字写认购证上,真正团体认购的都是这样的。他没有听从谢荣兴的劝说,他的草率决定,使他终于没有改变人生,几千万元的财富与他擦肩而过。
有位姓陈的投资者,他是浙江一家集体企业的老板,不仅自己买认购证,而且想给职工也买一点作为年底的“分红”,因而预购了大量认购证。结果一方面认购证停售的第二天黑市就开始涨价,另一方面等到他可以换认购证时,职工都因过年而提前放假,他想了想还是自己一个人认购算了。现在他已经成为浙江有数亿元身价的民营企业老板。
有一位姓方的老太太,儿媳要上班托老太将6000元人民币到银行去办一下一年期的定期存款。到了银行,工作人员正在向客户宣传买认购证的好处,劝老太买认购证,这比老太将钱存一年合算,当然,银行也是为了在发行最后一天能多推销一点,老太太将信将疑,买了200张认购证。儿媳回来后,老太太将银行工作人员对其说明的话向儿媳重复一遍,不料儿媳却听不进这些话,大怒,要老太太退掉。
老太第二天去退货被告知,认购已经结束,不能退还。老太横想竖想,为息事宁人,只得将自己未到期的存款取出,用6000元给媳妇办了一张一年期存单。等到后来认购证成了社会的一大热点,老太太的身份一下子变成了百万富婆,媳妇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又一次反目,为争夺这200份认购证的归属权,又一次与老太太吵得不可开交,以致最后走向法庭。
可以说,认购证上演的这些悲喜剧,是当时面对突然来临的财富的考验。(未完待续)。
本报记者 连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