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仁发
从我记事开始,每逢年关临近,随父母去无锡乡下探亲,一般以坐火车为首选。那时代坐火车以逢站必停的慢车居多。父母的心情如何?小孩儿是不知道的,似乎也不关心,而我是非常兴奋的,简而言之一个“趣”字。
我总是抢坐靠窗的座位,顺着火车行驶方向,向窗外望去,车外的景致像拉洋片一样变换不停,我尽情地品尝这乡土气息美味。近看,村落内有炊烟袅袅,三五人群行走在田间,大片的农田、池塘、树木相得益彰,描绘出一幅美丽的水乡水彩画。细细的、潺潺的流水在缓缓地流动,好一派江南风光。江南的冬季,天空中总是有薄雾轻锁,还有一些不畏寒冷的花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显示出生命的力量。这在我日后浪迹塞北的黄土高原上是见不到的。一个小站到了,我总是第一个跳下,不是到站了,而是站台上那茶叶蛋、花生、瓜子的叫卖声,声声催促着我,虽然掏钱买小吃的机会不多,起码可满足视觉和听觉的享受。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笔者赴军校学习,每年一次的探亲假,从昆明返上海。那时云南和贵州间尚未通火车,必须在火车——汽车——火车的多次换乘后,方可到达上海。短短一个月的假期,单程就要一个星期,实际在家只有半个月左右。那归心如箭的心态,面对途中诸多名胜风景,如黄果树大瀑布,贵阳、桂林等都是名闻遐迩的风景胜地,全都无暇顾及。云南流传七十二怪的顺口溜,其中一怪就是“火车没有汽车快”。我算是领教了。一次火车行驶在云贵高原某上坡段,用两个火车头动力,一个在前牵引,一个在后推行,即使如此,列车员依然可以下车步行,与火车并肩前进。非亲历者,实难相信。
参加工作后,笔者在研究所从事行业调查工作,每年起码有三分之一时间出差全国各地,确是圆了走遍祖国大山名川的梦愿。可是那年代中国的铁路远远不能满足实际需求,多条线路的火车上都人满为患。
一个“挤”字说明了一切。每个车厢走廊挤满了旅客,除了上下车和上厕所的乘客,其余旅客几乎都不作移动。每到夜晚,甚至三人座位底下还会有人挤进去躺下。衣冠楚楚的男士和容貌娇艳的女士都不例外,在连日颠簸的疲惫面前,清洁、体面都得屈尊。那时火车上没有禁烟之说,满车厢的汗臭味和烟草味混杂在一起,更使人昏昏沉沉。难以忘怀的是清晨醒来,眼前都是东倒西歪,睡眼蒙眬的人群,更增加了拥挤的感觉。
又有几条高铁线路开通。说起火车,在笔者的人生历程中已经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承载着人生的各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