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上海虹桥古玩城参观过《垂直艺术——手杖》展览,有幸看到沪上杖具玩家陆杰瑞先生收藏许多形形色色,奇奇怪怪来自世界各地的古旧手杖……手杖,细细长长,寻常之物,随处可见,因为普通,常常被人遗忘,蒙尘在旧屋的墙角……但是手杖却与老上海艺术家有缘,我们看到旧照片中有吴昌硕、张大千、齐白石、谢稚柳、唐云、叶圣陶、陈巨来等书画篆刻大家手持手杖的旧影。
浙江“西泠印社”收藏着一根吴昌硕晚年用的手杖。手杖质轻,装在锦盒里,据书法家吴超先生说,这根手杖是竹做的,包浆润厚,此手杖韧性足,上面有吴昌硕78岁那年亲自刻的10个行楷小字:“坚多节,扶我蹩。辛酉春,缶。”记者林明杰曾在西泠印社拜观此件手杖,他说吴缶老在手杖上刻的字虽少,却见乱世中一位伟大艺术家对自己操行的可贵执著。
陈巨来先生回忆:“徐生告余,当其(文革)斗争最烈时,白(白蕉)所持手杖上贴了大字报,不准取下,走路以示众,白不堪日被批斗,病亟之时犹如此,致某日回愚园路家中时,爬上楼头,即倒地而死了。”
某年朋友送陈巨来一根杭州万年藤手杖,巨老刻“玉咸心赏”朱文印回赠,那方白寿山印章边款刻着:“远承玉咸仁兄以杭州万年藤手杖见贻,用服此印,藉志纪念。巨来年七十四,戊午十月。”这是文人之间手杖与印章的雅事了。
旧籍记:“1923年惊蛰前后,昌硕先生在杭州闻超山梅花怒放,便欣然率家人赴超山赏梅。丁辅之先生特为之赠送紫檀手杖,昌硕老人把玩再三,喜甚,就自镌铭言于杖上以志纪念。”
沪上书画篆刻家顾振乐老师讲,动画片大家万籁鸣先生是他的好友也是顾家常客。顾老回忆说:“从前,只要万籁鸣用手杖在门口敲几下,我就知道他来了。”哈哈,原来手杖还有作敲门接头信号“暗号不变”的功效呢!
吾友何立平兄,狄平子后裔,他告诉我,某年狄平子觅到几根上品湘妃竹,请人制成三尺长的扇骨,还到苏州特制大扇面,狄把巨扇带到好友吴湖帆处,请吴画山水题字。当时叶恭绰也在,巨扇展开,吴湖帆、叶恭绰都吓了一跳,哇塞!大得要两张书桌才能够放下扇子,真是罕见!吴湖帆问:“你为什么要定做这样大的巨扇?”狄平子笑答:“此扇乃拂扇大王之雄风,还可以充当手杖,危急之中亦可作为武器用抵抗一下……”当年有朋友调侃说,呵呵!狄平子他“明明是为了“贪图”吴湖帆的山水,要画得尺寸大些,却编出这样的理由,真是让人忍俊不禁。
小小一根手杖,给骨董收藏鉴赏者带来包罗万象的杖具文化知识,既有艺术审美的情趣,又有精湛制作的工艺展现,每一根手杖都刻画着一个时代历史的痕迹和信息,记录着老上海十里洋场和最近几十年来上海文人心中那一段消失在岁月尘埃里的难忘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