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夜校的学生都是些已参加生产的半大小子和女仔。我先教b、p、m、f,并杂以少量汉字。四狗仔嫌学洋字没意思,我用比喻来说服他:“磨刀不误砍柴工,学会拼音后学汉字更方便。”他没实际的体会,还是不理解:“报纸和文件上有一个洋文,还不如多学几个‘硬字’呢。”一时没法说服他,他不愿上夜校了。
返城的这几十年里,惦着小学生的同时,我也没忘记那些“大”学生,老想着:我在夜校教的文化对他们有一点帮助吗?
那年深秋我重返山村,见到了已是副村长的四狗。提起“硬字”,他十分感慨:“当了干部深感识字太少,才晓得拼音是把万能钥匙,能打开任何‘硬字’的锁。赶忙去买了本字典,拼命补拼音。”
在他家,我看到了那本《新华字典》,卷着角,翻得很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