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0:饕餮四海/好吃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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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1月13日 星期四 放大 缩小 默认   
醉倒在中世纪的古墙边
久远
  文、图/久远

  关于意大利中世纪的描写,多是固若金汤的城堡和保守欺生的庄园。阳光的照耀下,一幢由方正的大石头砌成的大房子如同被涂上了厚厚一层金黄色的上好蜂蜜,占据着半山上最好的位置。沿着两边栽满了柏树的小路上山,栖息着的鸽子扑楞楞地纷纷惊起,旋即消失在托斯卡纳枞树瘦长的身影后。

  当葡萄尚未成酒

  皮提亚娜(Pitiana)酒店最早是一个中世纪的修道院,后来被某个富有的家族买下。裸石围成的弧形墙、带十字的石柱、碑文的碎片、蓄水的瓦罐、骑士的铁甲、雕像、壁画以及纹章装饰,记录了这座城堡风尘仆仆的过去。接待我的,显然已经不是14世纪庄园眼神凌厉的守门人,而是帅气英俊的经理Alessandro,他的英文听上去更像意大利语,唱歌一般,指点出属于我的那间房的确切方向,并问是否需要带路。

  我的房间在二楼,推开硕大的沉重的木门,宽敞方正的房间里散放着配合得当的皮沙发、软垫扶手椅和小圆桌。靠窗户的地方,站立着一个大木橱,橱里放着两排大小不一的赤陶罐子。这是托斯卡纳当地的特产,人们用上好的赤土和流传世代的手工,做出一个又一个罐子,在罐内上釉,用来存放橄榄油,有些则做成香草花盆或各种用来装饰的陶瓮。

  城堡的一部分至今仍延续农庄的作用:种葡萄、酿酒。我经过气派的内院去寻找电梯时,看到了放农具的仓库,春播秋收,那些从中古时代一直沿用下来的林林总总,现在仿佛一个小型的农业博物馆。

  听说酒店还拥有种植园,专门生长供自家酿酒的特殊葡萄品种,间种谷物,四周环绕了古老橄榄林。

  舌尖上的托斯卡纳

  麦秸被压成了团,圆滚滚金灿灿地躺在酒店的山墙边,看起来有些许失落,因为现在正是意大利夹竹桃的好日子,它们跟疯了似的,一个劲儿地猛长,然后开出大片大片得意洋洋的花来。

  这里,托斯卡纳的乡下地方,山丘起伏,香花摇曳,放眼望去,便能断定绝对是个出美食、红酒和艳遇的好地方!从居高临下的酒店窗口望出去,有人把车开得一路蛇行,一边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我本人轻易不对乡村生活动情,因为害怕附庸风雅之余很快就会背叛它。说实话,来这里的一路上我还耿耿于怀,牵记着佛罗伦萨城里满街满橱窗鲜红的“SALDI”(折扣)。

  然而我的心情,是在车子直冲向一个山头时,豁然开朗:13世纪时,当忙着采摘橄榄的农民抬头望见这座修道院的钟楼,艳阳之下一片金黄,宛若天堂,整日劳作的心情定是松了口气般:上帝就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愁的呢?

  同切碎的西红柿和罗勒一起烤出来的面包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和拿腔拿调的法国菜不同,托斯卡纳菜最得意大利文化的精髓,纠结了平民的朴实真诚和贵族的华丽奢侈。用大蒜和土豆一起烤后,又用炸鼠尾草来调味的小牛肉,再要一杯柔美温润的奇扬第红酒,这是惟一佐配得上这块上等好肉的东西。还有和茴香、橄榄油一起炖的小圆豆,对当地人来说,可是比金子还珍贵的好东西。加了无花果的烟熏火腿、用香蒜酱调味的蔬菜通心粉汤,塞满了乡村奶酪的烤红椒和迷迭香一起烤的珍珠鸡。

  佛罗伦萨的新美食主义

  待到日暮而归时,已是大包小包塞满了整个后备箱,车蛇形于蜿蜒的乡间小路,两边是待耕的寂静农田。去车程不过几分钟的帕拉奇奥(Palagio)晚餐,其与皮提亚娜属于同一个老板,后者以融合了美式的简洁与优雅的新装修吸引向往舒适与大空间的旅行者。明星大厨的加入,让这家酒店的餐厅成了佛罗伦萨餐饮界新的传奇。

  方正的庭院里燃起了芬芳的油灯,屋内晃动的人影透过厚玻璃折射,形成了杯觥交错的图案。

  我蹙起鼻尖,仿佛能闻见餐厅角落里源自几世纪前的味道。这里高品质的葡萄酒和橄榄油好像已经成为世间皆知的秘密,许多人驱车远道前来入住,一半是为了能就近狂扫THE MALL里价格低到咋舌的大牌,一半是为了能用地道托斯卡纳美食将自己款待成现世的贵族。

  前菜是薄如蝉翼的胡椒干火腿配家制黑面包、莫扎瑞拉奶酪配新鲜红番茄,主菜是虾子煮豆子、野猪肉意面、西葫芦烩时蔬,待到一盘缤纷的特色甜品端过来时,我那贪得无厌的好胃口简直再也腾不出一点地方了。

  老侍者有着但丁式的尖鼻子,戴着小圆眼镜,一人招呼满堂的客人,在橘黄的烛光里,他瘦削怀旧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不小心从《十日谈》书中掉落出来的。

  几杯2007年的基安蒂红葡萄酒过后,笑声多了,话也多了,认识了隔壁那热闹的一桌子。

  “为什么你们浑身上下都是紫色的?”

  “喔,我们是佛罗伦萨俱乐部的粉丝。”

  “今天赢了吗?”

  “不赢才怪!知道么,公元1500年现代足球的前身就在我们这里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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