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文解字》上说:“门,闻也。从二户。象形。”古代的门全靠门轴即户枢转动,开闭时有声响,故曰闻。从,古同纵,意为竖直,“从二户”就是竖直的两扇门板。古門字真是太形象了。《字书》上分得更细:“一扇曰户,两扇曰门。”我们现在好像门户不分,二扇的叫门,单扇的也叫门,宾馆多扇的旋转门也叫门,不再拘泥于“从二户”。
自古至今,只要人们的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有高低之分,各家各户就必然有与之相匹配的门。北京故宫,以前的帝王之家,那两扇布满鎏金铜钉的红漆大门,重、大、威、厚,让人望而生畏;五侯豪富之家的朱漆大门,但因为里面的主人整日价闻丝竹、伴舞腰,所以朱门给人的印象不佳;而黎民百姓家的门则以板门居多,至于柴扉和蓬门,古时常常引喻为贫寒之家。一般说来看门我们可以知贫富,但门内的主人,其品格之高下,其善恶和贤愚,却与门无关。所以宫门之中会出“百姓无粟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朱门之中也不乏锦衣玉食的窝囊废,蓬门之中有庄周、颜回,也同样有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混混儿。
前不久,我在沈阳故宫看到一扇供下人出入的朱漆小门,十分简单,便猜想楚王当年就是想让晏子从类似这样的小门入宫。《说苑·奉使》上说:“晏子使楚。晏子短,楚人为小门于大门之侧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至狗国者,从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从此门。’傧者更从大门入见楚王。”楚国如此接待齐国的使者,简直是粪车载客,凿洞迎宾,无礼之至。但失礼如失瓦,终致屋漏。在历史上,有人喜欢朱门,像明代的陈继儒,在朱门中钻进钻出,有人讥笑他“翩翩一只云间鹤,飞来飞去宰相家”。而我们欣赏的是叩柴扉、开蓬门的贫贱之交,我们敬重的是矢志求学的程门立雪,我们留恋的是静悄悄的书香之门。
今年十月,我从东北回沪路过北京,又去了天安门、正阳门,还第一次看了新华门。门内有五个毛主席书写的红底金色的大字:为人民服务,金光夺目。我看着新华门前高高的旗杆上那面飘扬的国旗,那些为民而死的英雄们一时历历如在目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