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和日丽,丁景唐先生坐在窗前,翻阅我带去的一本书。他说:“《抗战时期的上海文学》这书没读过,作者是位有心人,他搜集了丰富的资料,一些论述也是精当的。不过,有一段话说我在孤岛时期只在墙报上发表作品的说法就不对了。因我从东吴大学中文系毕业后,进入上海联华广告公司就协编《小说月报》了,时正值孤岛时期,这时公开发表的作品不少,包括小说、散文、评论、译作等。但当时写得最多的还是以笔名‘歌青春’发表的新诗。《星底梦》就是当时文学界唯一的一本诗集。”
他的诗体现了年轻的丁景唐对现实的关注与感情的丰富,对生活、自然、人民的爱,对光明的追求(如诗集中《五月的雨》:“黑夜的灯光下,且去书堆中找寻阳光的温暖”)。诗作语言简洁清新,时有警句与智慧的灵光,无怪关露在读后要感叹:“在近来惨淡荒凉的这片诗领土中,突然看见这本小小的册子《星底梦》,就好像在一片黑寂的大海里,看见一只有灯的渔船一样。”
丁景唐说:“这本诗集不久前由湖南人民出版社重版了,没想到《文学评论》上的一篇文章,评介我的诗作说是当时的现实主义的旗帜,这真的是过誉了……”他又说,由于后来负责行政事务工作,担任出版社社长,又是市委宣传部长等,那个时候实在忙,诗兴也就打消了,业余就搞“左联”五烈士资料的勾沉以及其他的文学研究工作了……
又一次拜访是在医院里,见面后觉得他神清气爽而且心境开朗。病床前小桌上鲜花旁还放着两本书。见面的第一句话是问我最近淘到什么好书了?我说有一位远在广东打工的小伙子在网上买到你的《犹恋风流纸墨香》一书,托我请你签个名。他高兴地说:难得这位读者对书的钟爱!遂在扉页上写上了“此书为我六十年文集,诗歌、散文、论文都有,谢谢你收藏我的书。”另外,他还应这位打工仔要求,在另纸上题写“知足常乐”四字,署上“九四老丁”名字赠他。又赠他儿子言谟最近出版的研究丁景唐藏书的一本书。恰小丁在,我也请他签了名。
这时,我想起袁鹰曾赠丁景唐的诗句:“诗人老去情依旧,鼓棹杨帆万里程。”觉得挺贴切。自称“九四老人”的他充满朝气和对书的恋情。他说:“犹恋风流纸墨香”是自己很喜欢的女诗人关露的诗句,所以拿来做文集书名。而它的续集明年可以见书了,我听了真的高兴,并期待早日读到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