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我64岁时,买了一辆轿车,11年里安然无恙。可就在前不久的一个早晨,我从南翔返回市区刚驶上中环坡道,车子突然“抛锚”熄火。一家人在寒风凛冽的高架路上演了一幕“惊魂剧”。直至到就近的冠松修理部检测,才知是电瓶缺电和发电机老化所致。车仅开了六万多公里,其他并无大碍。
但是,这次故障却引发了一个严肃问题,就是年逾七旬的我,这车还要不要继续开下去?虽然政策规定学车70岁为限,开车没限(需每年交体检证明),但毕竟人老了,车也老了。家庭会议上多数意见是将车卖掉,并很快从网上找到了买主,只等我表态。
相伴多年的车转眼要转手他人,我当夜就辗转难寐了。好似骑士失却爱马,对感情上的挫伤是可想而知的。我不由想起当初购车的情景,它与我的两位友情甚笃的友人密切相关。
一位是探险者王龙祥。1997年,他受聘于一所驾校任教,我也就成了他的徒弟。王龙祥性情爽朗,为人仗义,门徒众多。我就学的班学员有十多人,数我年长,学得也用功,因而获得师傅厚爱。那时的教练车是破旧的大卡或吉普,爬坡老熄火,变挡吱嘎响,加之炎夏高温,学员都叫苦不迭。可是王师傅还要给我开“小灶”,早晚加练。尤其在考出驾照后,他说,别以为拿到“本本”就算会开车了,没有那回事!于是他陪我上高架,跑长途,我们曾去了昆山、常熟、南京、苏锡杭等地;有几次半夜12点,还在内环高架上练习,这使我的车技打下了坚实基础。王龙祥后来成了摩托车探险家,每次探险凯旋,师徒们总要聚首相庆,他也喜欢大家开着自己的车相会。为讨他欢心,我在退休不久就买了车。
再一位是网球教练李时勤。约在1990年,我在西郊网球中心被人拽“下水”,20多年没有上过岸,一直坚持网球运动。学球阶段师从李教练,他曾是全国男子单打冠军,左撇子,球打得很漂亮,因而桃李满园,其中不乏老板老总名流。他们都开的是轿车,这就给了我压力:我总不能骑着自行车进网球场把?那让李教练多没面子呀!思虑再三,在征得妻的同意后,凑钱、拍牌、看车,未过一月,就将崭新的车开回家来。再看李教练的车,跟我是同一档次的,过得去了……
如今,虽多年过去,但我球仍在玩,跟王师傅友情未断。倘若没车了,见面会否尴尬?如此想来,我对卖车彷徨了……忽又想起,卖车事还有一人没听意见呢,那就是孙女。记得在她三四岁时,我们就开车去青浦水上俱乐部乘快艇;赴南翔古猗园猜灯谜;我曾送她去上海音乐厅参加少儿钢琴比赛并给她颁奖;特别是每逢她放寒暑假,我们会驱车到“德大”吃西餐;上“天蟾”看京戏。这已成惯例,是她最开心的活动,也必将成为她今后的美好记忆。如果这车一旦失去,她会怎么想呢?
童言无忌,我得听听她怎么说。“车上的牌号你们没忘记吧?它是‘沪AK5616’——5(我)6月16日,这天是我的生日呀!”哟!看来,这车卖不卖还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