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乘出租车，我有一次难忘经历。

　　1992年7月9日中午，我临时接到去河南南阳采访两位著名女歌唱家对簿公堂的任务。法院是7月10日开庭。我必须在7月9日晚赶到南阳，参加第二天的开庭。

　　当时上海飞郑州，每天只有一次晚班机，到达郑州是晚上9点多，报社帮我订了一张机票，至于从郑州到南阳的交通由我自行解决。飞机稍有误点，到达郑州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那时的郑州远没有现在这般发达，夜晚整个城市已灯光稀落，昏暗一片了。郑州到南阳还有300多公里，且人生地疏，所以出租车必须选一辆信得过的，黑车绝对不敢坐。

　　一出机场，我立即赶到出租车候车点，管理员已经准备下班了。我亮出身份说明情况，这个管理员开始帮我寻找合适的出租车，谁知几个司机听了都不愿意去，因为要赶5个多小时的夜路。这个管理员最后帮我从排队候客的出租车中选了一辆。他说现在夜路不安全，让我自己多加注意。他记下了出租车的号牌。

　　司机是个蛮壮实的留着络腮胡子的小伙子，姓章，车子是辆开了有年头的两厢车，不知道啥牌子。谈好车资，小伙子绕到油站加满了油，便启程上路了。

　　那时从郑州到南阳，走的全是乡间公路，路况很差。车子开得快，颠得也厉害。公路上漆黑一片没有路灯，很少有来往车辆。空荡荡的路面上只有我们一辆车在飞驰。小伙子告诉我，当时河南警方正在开展针对公路安全的专项打击整治行动。

　　路边时不时可以看到“收缴枪支”、“打击路匪路霸”的标语。我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标语，心里难免有几分紧张和不安。

　　司机全神贯注地赶夜路。怕他打瞌睡，我买了几包烟给他提神，小伙子一支接一支地抽着，车厢里烟雾缭绕。半夜二点左右，车子开到一个三叉路口，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车身一斜，开始失控朝路边滑出去，幸好路上空空荡荡，小伙子脸色铁青，死死地把住方向盘，车子滑行了很长一段路，撞上一棵树才停下。还算幸运，两人只是擦破点皮，没有伤着什么。下车一看，右前轮爆胎，连车轱辘也飞出去了。

　　半夜三更，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爆胎，真是叫人又急又怕。出租车司机也是束手无策。他拿了一根铁棒防身，然后把车灯打开。他安慰我不要怕，一定帮我找辆顺道的车送至南阳。

　　这个时节虽说是夏天，然而夜风从四处空旷的野地里吹来，也是寒冷刺骨，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只见五六辆运载混凝土的搅拌卡车一溜开过来。小伙子赶紧帮我“拦截”。车队停了，小伙子用当地方言和一位司机大哥说了些什么，并把我给他的两包烟扔给了卡车司机，然后朝我招招手，示意我上车。这种运载混凝土的卡车，驾驶室很高。当时我大概太紧张了，再加上夜风吹得发凉，两腿哆嗦，怎么也爬不上去。还是那个小伙子将我托上去的。匆忙中我付钱给他，小伙子硬是只收了一半费用，再三嘱托卡车司机照顾好我。卡车开到离南阳不远的一个小镇，好像是叫袁庄的地方，要变道它行。卡车司机让我在镇里汽车站的门口等着，说清早五点多就有到南阳的班车，一个小时就可到南阳，误不了事。

　　那时已是早上4点多，天开始蒙蒙亮了。小镇里也三三两两出现几个赶早的人影。我就是这样坐出租车转卡车再转长途汽车，一夜之间赶到南阳。这么多年了，每当我坐上出租汽车，总会想起那个姓章的郑州司机，留着络腮胡的小伙子。

　　十日谈

　　我乘出租车

　　一路飞驰回拉萨，萍水相逢的司机让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