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码头登岸,走过不长的街市,拐弯便是石钟山山门。来到怀苏亭,石碑上镌有清代书法家翁方纲手书的《石钟山记》。稚气未脱的导游小妹在石碑前说:咸丰七年,苏轼来到这里……
我说不是“咸丰”,而是“元丰”,文中有“元丰七年”的字样,我说这一年即1084年,距今已930年。她听后朝我羞涩而笑。
当众人得知我是语文教师,便提议让我讲一讲,小导游也很乐意,我便代庖了。
我说,当年的石钟山还很荒僻,山上多乱石,仅寺庙一座。夜间更显恐怖,大石侧立如猛兽奇鬼,栖鶻鹳鹤的叫声令人惊恐。我指着文中有关词句以说明这确是东坡的亲见亲闻。我接着说,此文主要记叙了东坡深夜和儿子乘小舟至绝壁下的耳闻目见。时年47岁的他来此是为了实地考察……闻此言,围拢来的人也多了。
东坡是要弄明白石钟山究竟因何而得名,文中有两处“疑”——他对前人的说法皆持质疑态度。当他发现山下都是深浅不一的洞穴石缝,当风浪乍起,与岩穴相撞击,会发出如撞钟一样的声响,便悟出这才是山名的由来。
我又指着文中的三个“笑”字说,第一回是苏公笑山上小僧的盲从,后两回的笑则表现了他探得真相后的内心喜悦。
改不掉上课发问的积习,我问此文包含了东坡的什么精神?众人七嘴八舌:一是“夜泊绝壁下”的探索精神;二是质疑精神。我说,是啊,东坡精神千年不朽!
最后我说:石钟山之得名虽仍有多种说法,但文中“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的思想至今仍熠熠生辉。
讲毕,小导游握住我的手致谢,众人仍在谈论。
原以为石钟山这小地方没啥好玩,现在方知这里文化积淀深厚。来此一游,值!
唐诗上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来到石钟山,沧桑感、历史感油然而生。旅游要的就是这感觉!
执教《石钟山记》不知有多少次了。退休后得游此山,且即兴上了一堂“现场课”。游览之乐有甚于此者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