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时分,当大多数人还在赠送节礼的人情往来里觥筹交错,台湾艺术品投资收藏界一对有意思的夫妇已经如同往年一样,把家中一年旅行积攒下来的礼物拿去仔细包装。对于年节时分送礼的事情,他们花费了一年慢慢筹办。陈仁毅和他太太自然是一对有钱有闲有品位的夫妇,他们每年光顾巴黎、纽约、伦敦、苏黎士这些城市,重要拍卖会一场都没有落下,在旅行中习惯看到合意的小东西就陆续买下来,然后年节时候送给大家——一个茶壶、几把银餐具、一段香或者特别的纸张,都是应份的事。
出生在美国的华裔名媛荣海兰爵士在送礼问题上亦有怪癖——她从不拿自己的东西送人,宁可跑到店里去另外重新买一件送人,也不愿意把已有的东西或者不要的东西转赠别人,哪怕是全新的。整整43间房间被当作私人衣帽间,三分之二没有穿过用过。她曾这样告诉我:“我买它们,是因为它们的美丽,不是为了穿给别人看或者为了别人的看法而买。我如果买一样东西,那是因为我爱它,如果把它给了别人,心里会很难过。我喜欢各种各样的笔、围巾,偶尔会把包包和珠宝拿出来玩一玩,擦一擦,会因为看到它而高兴。”
我自己平时对朋友尚且讲究礼物的品牌和由头,而对父母家人则简单守矩的多,总是更青睐真金白银砸向新款数码产品。我的妈妈在花甲之龄成为同时使用三台Ipad和两部Iphone的超龄果粉,是应了总是旧的未去新的又来的缘故。而这通常意味着我需要在送礼之后的一段日子,花费很长的时间对她进行各种应用程序的使用培训。这成为我们彼此联络感情的一种特殊方式。
细心观察,从新年送礼也可以看出上海人生活方式的悄然改变。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普通上海中等人家新年走亲戚,总是把咖啡礼盒、某罐曲奇、某力罗巧克力作为标准配置,而体积庞大兼外包装精美的冰糖燕窝、蛋白粉、名烟和名酒也始终作为节礼硬通货存在。生活得稍微精致一些的人家,则会在标配以外送些海外带回来的物资,比如咖啡豆和红茶以及各种伴手礼吃食。而现在,节礼的选择变得更多元化。如果集中收到类似色彩斑斓的铸铁锅、皇室用餐具、进口电饭煲等人气产品,这算得上是营养保健品奔向杯具/锅具界的轻喜剧变革。
令人欣慰的是,人们在赠送礼物的时候,已经逐渐减少因为“这样东西很拿得出手而送礼”的因素。他们开始考虑接受者的心情,希望在赋予物什自己的审美痕迹和生活逻辑,并渴望礼物被对方真心喜欢。透过这些器物所传递的情感,是文化,是传统,亦是仓廪足而知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