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出差,辗转三千公里,几乎是舟车劳顿地去到云南省勐腊县。打开地图,仔细打量这个被缅甸、老挝包围起大半的县城,方才确定这已是祖国最西南的边陲。
其实,二十多年前我就知道“勐腊县”。可能,也有不少人跟我一样,因为当年如火如荼的“希望工程”,同西双版纳的小伙伴通过信。知道勐腊的贫穷,也知道有二十多个少数民族聚集在这里,但其实并不知道它距离上海有多遥远。也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不远千里来到这里。毕竟,“翻山越岭”徒步数小时上学的艰难,对于我们来说,更多只是陌生而遥远的想象。
关于陌生,或者遥远,探索这个世界的未知和广阔,是我长大以来最想要做的事。去过了一些地方,还想去一些地方,比如西藏,比如南极,比如肯尼亚。不幸的是,大约是我抵达勐腊县的同一日,肯尼亚城市加里萨的一所大学遭受索马里极端宗教组织“青年党”残酷血洗,148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不过,如此惨绝人寰的悲剧,却只是在各大门户网站的边角上占据了很小的位置,哪怕图片上横陈的尸体触目惊心。三个月前,法国《沙尔利周刊》遇袭,12人死亡,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成千上万的人涌上街头,高喊着“还我沙尔利”的口号声讨恐怖分子,连我们从中央到地方各级电视台,也都持续地连篇累牍地报道。文明的国家里,人们紧紧团结在一起,怀着爱和悲悯声讨杀戮。还有悉尼的人质事件,或者德国之翼的空难,不外如此。
看到有人说,“在148个肯尼亚人的生命和12个法国人的生命之间,我们每个人早就作出了选择”。心中一颤。胆怯地问自己,是不是觉得,贫穷、战争、屠杀、恐怖袭击,发生在一些地方,就理所应当?或者,因为看起来稀松平常,以至于没有太多时间惊讶、叹息和难过?就好像,矿难发生之于一些省份;就好像,留守儿童之于这个国家。很是平常,以至于多付出一些关注,都显得奢侈。
不知道,当年跟我写信的小伙伴,后来有没有辍学。站在勐腊猎猎的夜风中,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