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把蓬帕杜说成蓬皮杜

　　怎么会……谁这么残忍……

　　徐楣丽哭伏在他身上，肩膀起伏不定。

　　李茗沁控制住自己，说没关系，没关系，别人看我可怕，但我觉得没什么。他说着紧紧搂抱着她，觉得还是徐楣丽真心关心自己，这次邀请她一起去，是对的。

　　徐楣丽来上海之时，他心情处于最恶劣的状态，几乎成了暴怒的狮子，又像一个绝望的羔羊。浦东企业的林老总，就是李茗沁上门为他鉴定文物的那位，把不少假瓷器卖给了一位水产老板，水产老板发现瓷器是仿品后，立即找林老总，找不到，就打电话来责问他。李茗沁说，我何时说过他的瓷器是真？水产老板说，你们肯定是连档模子。李茗沁无语，这事情很快张扬了出去，其中曹秘书在推波助澜，闹得沸沸扬扬，有几张小报还刊登了消息，什么“文物名家难敌金钱诱惑，指鹿为马旨在收取佣金”等等。

　　曹秘书知道李茗沁阻止他去欧洲，十分嫉恨，便乘机报复。同时又出现新情况，林老总卖了假古董后，答应借给商阳一大笔钱。商阳公司生意亏本，急需林老总给他钱，但钱没有借来，讨债的人登堂入室，商阳躲起来，昨天讨债人冲到公司，又强行进入博物馆，欲抢文物，最后被公安局控制住。李茗沁听了，差点儿昏过去。

　　徐楣丽来到上海，与李茗沁一同飞荷兰。徐楣丽见到他戴着墨镜，就疑惑，阴阴的天戴墨镜干什么？李茗沁含含糊糊应付她，徐楣丽说让我看看嘛，伸手就想抢眼镜，与李茗沁推搡几下，眼镜掉了下来，李茗沁急忙遮住眼睛。但徐楣丽已经看到了，发呆着盯着他的脸，惊恐的眼睛越睁越大，又戏剧化地一点点闭拢，眉头皱起，失声痛哭起来……

　　飞机降落阿姆斯特丹，他俩来到克拉克娜的古董店，在门口的露天咖啡吧坐下。克拉克娜见到他俩，连连说对不起，最近生意上遇到了很多麻烦，又欠了债，那伙人不断逼我，说期限已到，要我把你们那批货抵押给他们，我见你们离开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估计筹集资金困难，就同意抵押一部分。原先以为，这个抵押只是纸上交易，不料他们那天强行闯入城堡，我闻到一股怪怪的味道，昏过去了。

　　李茗沁心底一沉。徐楣丽握住克拉克娜的手，你没受伤吧？克拉克娜说，等到醒过来，现场一片狼藉，原来他们把抵押的货抢走了。他们打电话给我说，恐怕我赖账，暂时扣留这批货。

　　克拉克娜说，你们放心，他们不会乱来。至于这批文物的来历，之前我已说过一些，今天详细讲给你们听。先讲我跟伯伦的恩怨。你们没有出现时，伯伦阻止这批文物给太平，他的目的很清楚，想得到这批货，然后高价出手。现在更反对你们得到。

　　克拉克娜接下来的详细地叙述，这是我的家传文物，说来话长。我的家族姓杰弗逊，两百多年前，在法国路易十五时期，我的祖上十分欣赏蓬帕杜夫人，之后听说她有一部分中国瓷器要出手，祖上就千方百计搞到了手，之后还买了不少她收藏的各国皇家瓷器，比如法国皇家的塞夫勒瓷器，英国威基伍德窑皇家奶色瓷器。其中几件塞夫勒皇家瓷器是蓬帕杜夫人亲自组织烧造的，她觉得十分骄傲，因为尽管是模仿中国的，但形制、图案具有法国风格，不像德国迈森最初模仿中国瓷器，形式到内容完全相似。蓬帕杜夫人一直以为只有法国才能仿造出真正的瓷器，原因在于，法国曾派耶稣会传教士昂纳雷科到中国传教，其中一个重要收获，就是搜集到许多中国瓷器生产的技术情报，因此法国生产出的瓷器与众不同。之后蓬帕杜夫人想收回卖出的几件塞夫勒瓷器，但祖上没有同意，蓬帕杜夫人一直耿耿于怀，她去世后，祖上又觉得对不起她，就把珍藏文物的城堡命名为蓬帕杜夫人城堡，就是你们去过的那个。有关塞夫勒瓷器，法国人杰尼很起劲，很想得到。李茗沁知道，就是大鼻子。克拉克娜说，这杰尼可能受法国极右宗教组织的派遣，来打听这些瓷器，追踪当年蓬帕杜夫人烧造的第一批瓷器，他们觉得这些瓷器是国宝，无论如何要追寻回来。听到这儿，李茗沁恍然大悟，一定是张笺文听错了，把蓬帕杜说成蓬皮杜了，这个名字并非指人，而是指代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