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21世纪财富的创造者,马云是个传奇。深凹的颧骨,微卷的头发,常常淘气地露齿一笑。这个长相怪异的人,有着拿破仑一样的身材,同时也有着拿破仑一样的志向。要了解马云,那就先了解一下阿里巴巴美国上市的细节吧。
路演
9月7日中午,我陪马云和他的几位朋友一起飞纽约。马云随身带上飞机的是4本《黄帝内经》。9月8日,第一场路演在纽约著名的华尔道夫酒店举行。一般公司路演用不了多大场地,每到一处有二三十位之前有意向的投资者来捧个场也就差不多了。我们早先预计来300人左右,后来估计500人左右,到前一天晚上才发现至少会来900人。而酒店最大的厅只能坐下500人,于是连夜布置旁边的几个房间并装好投影设备。
路演正式开始。放完公司宣传片,左边的大屏幕突然黑屏。轮到马云上场,他调侃说:“人生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就像这块屏幕,一分钟之前还亮着,突然就黑了。15年前,我来纽约想融资200万美元,你们不给,这次我只能来多要—点儿了。”台下一阵哄笑,整个会场的气氛马上融洽了。马云继续讲:“其实这次来我们融的不是钱,而是一份信任,一份对未来的共同信念……”
离开酒店的时候,外面各个通道已架满了媒体的“长枪短炮”,而且还有媒体车追随着我们。好在我们的安保人员和司机都经验丰富,只要怀疑有车跟踪,就会通过一个路口马上靠右停车,这样跟踪的车就会开到我们的前面去。下午接着参加另一场投资者见面会。等到见面会结束已经是傍晚,我们直接去机场准备飞往波士顿。在机场看到《华尔街日报》上有介绍马云的文章,其中有一张马云小时候跟哥哥和妹妹的合影,据说照片登出几小时后淘宝上就有了“马云同款”童装,售价60元。
当晚在波士顿的四季酒店住下,打开电视播放的全是有关阿里巴巴的内容。还有一个台在放有关马云的纪录片《扬子江的鳄鱼》,听说会连续滚动播出七天!马云精力出奇的好,我们都很累了,他却又要出去走走。当地安保人员陪我们走了很大一圈。走到一幢楼前,马云突然停住,看了看说:“2002年,我就是在这里认识卫哲的,他当时在这里开一个会。”(卫哲曾经是我们B2B公司的CEO)之后我们又路过一个商店,橱窗里展示着各式各样、各个年代的缝纫机的机头。马云看了深有感触,说:“我们小时候家里要是有一台缝纫机,那是特别牛的一件事。当时有人结婚,如果有‘三转一响’就算豪门。缝纫机就是其中‘一转’。”(“三转一响”分别为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及手表。)
走回来,在宾馆碰见陆兆禧,听说一天路演下来,意向投资已大大超出我们需要的全部融资额,老陆开玩笑说:“马总,我们明天还是回家吧。”
第二天的行程是8点和9点会见两个不同的基金会,12点半有一个路演中餐会。由于时差的原因,加上前一天的奔波,第二天我醒来已经是11点钟了。我到马云房间时,他已结束前两场回来了。马云的一个朋友这次全程跟随,已经买好中餐带回房间了。我有点儿惭愧,跟他说:“这次全靠你了,如果你不来,马总要饥寒交迫了。”马云也说:“是啊,这次看到差距了吧?陈伟他自己在家里就是个爷,服务意识我看是进步不了了。”
外卖打包总共七八个菜,我们六七个人一起吃。开吃前我拍了张照片发到“来往”上。因为照片只拍到菜和马云一个人,结果又闯祸了。先是我们淘点点的一些商家根据照片推出了“马云同款青椒肉片”“马云同款青菜猪蹄”,还有“马云同款可乐”等,这些商家并没有恶意,只是借马云的照片推荐他们的菜。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却借题发挥,说马云很铺张,还没有上市呢,就一个人要吃8个菜。结果照片发出没过几小时,就有国内的同事打电话给我,劝我把照片删除。
波士顿的路演中餐会之前预计来50人左右,结果来了近百人。会前马云悄悄跟我们说:“别看今天人没有昨天多,这屋子人掌管的钱超过2万亿美元。”
马云的演讲和回答提问同样是掌声雷动。结束时,摩根的副主席握着马云的手,不停地说:“fantastic(非常好)!”
旷世奇遇
9月18日一早,马云又风尘仆仆赶到了纽约。上午见了一些投资人,下午在赶回宾馆的途中,还剩两个街区时,交通拥堵得很厉害,马云说:“我们走回去吧。”在安保人员的陪同下,我们走过一个街区。突然听到背后有人喊:“Jack!Jack!”马云回头一看,竟然是杰克·韦尔奇!
杰克·韦尔奇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伟大的CEO,他在1981年到2001年间任通用电气公司的总裁,把通用电气建成了当时最有价值观也是最赚钱的公司。据马云自己说,创业初期他看过的唯一一本管理类的书就是《杰克·韦尔奇自传》。阿里巴巴的价值观体系就是参考了杰克·韦尔奇的思想。两年前我曾陪同马云参加杰克·韦尔奇主办的一次会议,所以我认得他,赶紧抓拍了几张照片。
老天用堵车的方法安排东西方两个最著名的“Jack“在阿里巴巴上市的前—天,在纽约街头不期而遇。不知道有何意旨。马云的英语名字Jack是三十五年前一位外国老太太起的。当年马云在西湖边跟老外学英语,跟那位老太太交流时,老太太问:“你有英文名字吗?”马云说:“还没有,您能帮我起一个吗?”老太太想了想说:“我父亲的名字叫Jack,我丈夫的名字也叫Jack,我给你起的英文名字也是Jack”。从此马云有了英文名字,并沿用至今。回到宾馆,公司的两个老外已等着跟马云过第二天上市的流程。马云还想着刚才街头巧遇杰克·韦尔奇的事,老外们听了也很惊讶,连声说:“好兆头!好兆头!”
两个老外的工作非常仔细,每个细节都想得很周全。过完上市流程后,马云对我们说:“瞧瞧人家工作是怎么做的,好好学学。”我心里想,我们的工作也差不多啊,只是没有准备这么厚一沓纸。我最大的优点就是容易原谅人,尤其是自己。
定价
过完上市的流程,稍事休息,我们赶往花旗银行的总部。花旗银行总部在派克大道,离我们宾馆不远。楼下已经有人在迎接马云了,见面时对方用英语说:“明天是个大日子。”“每天都是大日子。”马云笑着回应。
二楼几个会议区块都布置成“阿里风格”,马云到的时候许多投资机构和阿里负责上市的同学正在开会,决定明天上市的最终价格。见马云进来,大家起立鼓掌,每个人都面带微笑,看得出各位对这次上市的影响力都非常满意。大家合影留念后,马云又和投资人去另一个会议室开闭门会议。40分钟后,随着一阵掌声响起,会议结束。大家鱼贯来到酒会区域举杯庆祝。这时,花旗银行的总裁送给马云一件礼物。礼物用红纸包着,他希望马云现场打开。马云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打开礼物,这是一份很有寓意的礼物。左边是哈佛商学院2001年给阿里巴巴写的案例的首页,右边则是我们这次上市招股书的首页。
哈佛商学院从2001年起连续几年给阿里巴巴写案例,每年都说阿里巴巴的模式不靠谱,说其他哪家哪家的模式才代表着互联网的未来。但结果是被专家们看好的公司,一个个都死在了半路上,只有“不靠谱”的阿里巴巴却走到了今天。不仅仅是哈佛商学院,国内“砖家”也一样,前几年说团购网将取代淘宝,去年又说微信将灭了阿里,今年还有人说顺丰的“嘿客”将……所以马云说:“学者可以是听来的,而专家必须是自己干出来的。”
9月18日下午在花旗银行的总部,上市开盘的价格最后定在了68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