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老干到老
赫苏斯·阿利皮奥·莫兰是墨西哥城一位75岁的老人,双眼失明且患有糖尿病,苦于无人赡养,每天仍然游走四处,卖唱为生。
“大概七年前,我因糖尿病失明,”赫苏斯告诉新华社记者,“我的孩子们却突然离开我,因为他们看到我在一个派对上跳舞,觉得我完全可以自立。”如今,他住在由子女租赁的一间郊外小屋里,他们偶尔会来探望。没有家庭的帮助,赫苏斯只能靠卖唱为生,每天背着一支麦克风和扩音器到处游走,其中分期付款购买的扩音器还没还清贷款。
“现在我几乎老得走不动路了,虽然挣不到钱,但至少不用在车厢里被人挤和踩踏。”“我每天很早起床,去社会健康保障中心注射胰岛素,早饭后我坐公交车去工作。”
早年还能挣钱时,赫苏斯在墨西哥城买下了一套小房子,现在住着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他从来没有获得过任何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险,退休金根本不够养活他,所以每天还必须依靠卖唱以维持生计。
在墨西哥,有不少老人像赫苏斯一样,因为生活窘迫不敢退休,活到老干到老。
新华社墨西哥城分社雇员佩德罗今年64岁,两年前就提出了退休申请,希望手续办完后能从墨西哥社保局按月领取退休金。签订解聘合同后,这位老人又提出,想以自由职业者的身份继续为分社工作。原来,这名老雇员不想放弃申领退休金的机会,希望再打一份工补贴家用。佩德罗每天兢兢业业工作,写稿、采访,每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
贫穷的老年群体
目前,墨西哥有超过1050万老龄人口。墨西哥官方数据显示,到2030年墨西哥就将成为老龄化社会。更糟糕的是,墨西哥老人中,贫困人口庞大,依靠目前水平的社会保障难以安享晚年。
目前,墨西哥有350万65岁以上的老年人生活在贫困状态下,另有80万生活在极端贫困状态下。根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统计,墨西哥是其所有成员国中65岁以上老人最穷困的国家,而社保率仅仅能够覆盖全国三成左右老龄人口。
为了让余下的老人能够得到基本的生活保障,墨西哥联邦和各州政府都设立了非缴费型养老金机制,也就是补贴性养老福利。例如,十年前开始,墨西哥城政府每月给每位68岁以上老人发放934比索(约合60.2美元)的老年伙食补助。然而,由于养老形势日益严峻,各地收紧财政支出,全国有超过65%的老年人的养老福利随时可能被取消。
根据墨西哥全国人口委员会的一项研究报告,到2050年墨西哥民众的平均寿命将达到79.42岁。如果不及时出台有效措施,到时候的养老形势将更为严峻。
别人的“养老胜地”
讽刺的是,墨西哥养老问题日趋严峻,但在有关调查中却跻身世界养老胜地前三名。
在《国际生活杂志》发布的世界十大养老胜地中,墨西哥竟然排名第三。原来,相较于美国或是加拿大,墨西哥的生活成本少了一半甚至更低。商人打算为来自发达国家的老年人提供一些颇具诱惑的服务:每人每个月只需要交纳1100美元,就可以安心享受全套养老服务。在美国,同样的服务每月花费通常在3000到5000美元之间。于是,当越来越多的美国老年人涌入墨西哥享受低成本却高质量的养老生活时,墨西哥本国多数的老年人却还在贫困线上挣扎。
最美不过夕阳红,安享晚年本应该是每一个老年人的正常生活。但在墨西哥,原本美丽的“夕阳红”却正在变成越来越多的“夕阳痛”。
钱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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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工作不学习
“NoNo族”啃老
墨西哥老年人处境艰难,一方面是微薄收入和贫困生活,另一方面是“不工作、不学习”自身难保的“NoNo族”儿女。墨西哥导演博纳多·阿雷利亚的影片《暮年困境》用虚构的故事描述了上述墨西哥养老难、“啃老”欢的现实难题,在今年4月举办的第五届北京国际电影节上荣膺“最佳影片奖”。
影片虽然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却真实而直接:一对暮年的老夫妇安东尼奥和贝莎疾病缠身,儿子的欺骗使他们被高利贷欺压,政府颁布的新政策使他们被夺走了养老金,晚年生活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他们还要面对只会“啃老”的孙子帕科。帕科被父亲几十年后的第二个骗局留在了祖父母家。那是一个典型的、被墨西哥人称作“NoNo”族的年轻人,不工作、不学习,甚至连伸伸手抬抬眼皮都懒得动。最可怕的是,由于父亲隐瞒,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祖父母仍然在世。这个满目疮痍的家庭面临怎样的麻烦,可想而知。两位老人要如何面对这个年轻而苍老的后辈,则难以想象。而最为讽刺的是,片中死后连棺材都买不起的老理发师劳尔,到病发时身上穿着的白衫都印有墨西哥社保系统“IMSS”的徽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