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三苦精神”培养一代文化精英
建校初期,大夏大学设了五个学院和三个专科系,五个学院分别为文学院、理学院、教育学院、法学院和商学院;三个专科系分别是师范专修科、体育专修科和盐务专修科。
在王伯群的大力鼓吹中,大夏大学倡导“苦教”“苦学”和“苦干”这“三苦精神”,也不得不以“三苦”作为学生、教师的座右铭,当年,刚有“大夏”时候,教师、学生只能在上海滩最为寻常的里弄房子里作教学沟通,师生们进进出出的只是天井、客堂和厢房,不要说圣约翰,即使与中西学院相比,也是十二分的寒碜。
稍后情况好了一点,在胶州路,学校方面借得土地两亩多,校长马君武更是慷慨激昂地将自家在吴淞地区的私产作为抵押,贷得20000两银子,作为学校各种建筑的建造费用。20000两白银还是入不敷出,学校方面与土地主商量,从他那里再借来白银20000两,约定由大夏大学每月向土地主支付这笔款项的利息,又承诺10年后,这块土地上建造起来的所有房屋全归土地主,如此这般艰苦运作,1925年9月,大夏大学方才告别寒碜十分的石库门弄堂,搬进胶州路上的新校舍。
1928年,大夏大学入学人数急剧上升,那年秋季,学生已过千人,胶州路上的校舍也不敷使用,恰在这个时候,马君武告别大夏大学,王伯群独掌大夏天下,基于他从来的作派,作了必须拥有永久性校舍的决定,也正是这个时候,柯罗莱夫人以及“丽娃栗妲村”的命运便被注定。
历史记载,从1929年3月起,大夏大学便陆续地在沪西梵王渡中山路一侧购地300亩,王伯群先生更是豪迈十分地先出资67000余两银子建造教学大楼,稍后,又用自己在中山路上的地产作一个抵押,借贷银行32万银元,使得大夏大学林林总总的房舍都有开工与竣工的保证,这些房舍包括了群贤堂、群策斋、群力斋、群英斋,以及饭厅、浴室和教职员宿舍等等。到1932年,上海滩工商巨子荣宗敬捐赠的那块土地上,上海虽然消失了一个优雅迷人的“丽娃栗妲村”,却收获了一个拥有一条美丽的丽娃河的大夏大学,在上世纪30年代上海全部40多所私立大学中,它不是翘楚,至少也是佼佼者。
那时,上海最杰出的年轻一代并非只是向往教会大学,如圣约翰大学、如沪江大学、如震旦大学等等,大夏大学以它独特的面貌让年轻而激进的青年们趋之如鹜。中国一代文化精英胡适先生便为自己的下辈作过担保,让先在大夏大学文学院就读的后生程法正休学一年再转入法学院法律系。多少年后的今天,胡适先生的担保信让我们对大夏大学有了更质感的认识:“贵校学生程法正君于上学期在贵校大学部文学院英文系一年级修业已足一年,本学期该可升入二年级。然今暑以来,家中发生不幸,彼之大弟遭毙,又彼母之疴疾未愈,故须学生法正在家奉待,以顾家务,恐于最近期内也不得有暇,故今特具是书恳请教务长能准学生法正停学本学期,于明春开学时,当决来校报到销假,本学期不能来校受业之苦衷,实属不得意耳……”
必须说明的是,作为1930年代上海一所很特殊的私立大学,大夏的校董们都是其时中国政治舞台上举足轻重的人物,我这里只要稍微举上几个读者自然能心领神会,他们是吴稚辉、汪精卫、叶楚伧、邵力子等等,而大夏的教授们,虽然没能罗致鲁迅、林语堂、周作人、胡适等超级大牌,但马君武、郭沫若、田汉、朱经农哪个不是中国文化界的一等一高手?上海滩无出其右的杜月笙先生,也曾经屡次掏将出白花花银子慨然资助大夏,所有这些让大夏大学一度获得“东方哥伦比亚大学”的美称。
可以想象柯罗莱夫人曾经是如何黯然神伤地作别此地,不管怎么说,一种上海典雅的生活方式经她手而在丽娃河边产生着的。但生活就是这样,在柯罗莱夫人的失望一边,是荣宗敬先生的急公好义,是王伯群先生的一腔热血,是大夏大学学生们有意无意创造出来的种种故事,其中便有保志宁的那段上海佳话。
所有这一切,苏州河与它的支流东老河都一一地目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