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这是巨大的挑战
罗莎远远地看见比利拿了一张8×11的图画纸,开始从杂志上剪下图片。她听说比利很有艺术天赋,非常好奇面前这位害羞而安静的患者会做什么。只见他安静地独自剪贴,完成后,她走过去看他的作品。
他的贴画令她大吃一惊。画面上一位受到惊吓、满面泪水的孩子正从画的中央向外望去,孩子的上方是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下面写着名字“莫里森”,旁边还用红笔写着“危险”二字,右下角则贴着一颗头颅。
罗莎为拼图的简洁语言和深邃的情感所感动。她没有想到他会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认为这幅画描述的是一段痛苦的往事,看画时她不禁全身发抖。此刻,不论医院其他同事怎么想,她知道这样的作品绝非没有反社会倾向的人能够画得出。尼克也这样认为。
哈丁医生阅读相关精神医学杂志时,发现多重人格症的病例正在增加,于是打电话向那些撰文的精神病医生请教。但大多数医生都表示:“愿与您分享我们浅薄的知识,但您提到的情况我们并不了解,还需要您自己去研究。”
这样就必须花费比预想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努力。哈丁医生开始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特别是正值医院扩建和募款之际。然而,他最后的结论是,深入研究不但对比利而言至关重要,对精神医学研究也具有重大意义,有助于探讨人类心智的极限。
在将报告提交给法院之前,他必须先了解比利的过去。然而,鉴于比利丧失了记忆,这将是个巨大的挑战。
3月23日星期四,施韦卡特和朱迪用了1个小时探访比利,请他回想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然后他们再将他的回忆与3位受害者的叙述进行比较,据此考虑将来如何在法庭上进行辩护。当然,具体如何做还要根据哈丁医生的报告而定。
两位律师发现,比利的情绪大有好转,尽管对自己被安排在特别监护病房、穿着印有“细心看护”字样的衣服表示不满:“哈丁医生说我可以和这儿的其他患者一样行动,但那些工作人员不信任我;其他病人可以搭车到远处郊游,但我不可以;我得待在病房里,而且他们还执意叫我比利,我真的很生气。”
他们努力让他平静下来,告诉他哈丁医生正在四处寻求治疗方法,因此他必须耐心配合、不能扰乱医生的工作。朱迪认为目前出现的是亚伦,但没有点明,唯恐弄巧成拙。施韦卡特说:“我认为你应当好好与工作人员配合,这是你离开监狱的唯一机会。”
他们离开医院后,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比利目前已经安全了,而且他们暂时也不必每天去照顾他。
当天晚上,哈丁进行了长达50分钟的首次会诊。比利坐在会议室的窗下,起初不敢正视众人。他谈了继父虐待他的经过,但对幼年发生的很多事已没有记忆。
哈丁感到自己采用的方法可能过于谨慎,因为科尼利亚曾告诉他,必须尽快明确比利体内到底有多少不同的人格及其他们各自的特性,并鼓励他们说出存在的原因,以及如何被创造出来的。
然后,需要让这些人格彼此认识、进行沟通,共同面对问题而不是独立行动。科尼利亚建议把所有人格都集合在一起,把他们都介绍给核心人格比利,帮助他回忆过去的经历,最后再尝试进行融合。哈丁很想尝试科尼利亚的方法,因为她在监狱里曾巧妙地引出了不同的人格。然而,别人的方法不一定适合自己,他认为还是得采用自己的方法,而且要在最恰当的时机、人员和设备都齐备的情况下进行。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护士伊佳单独面对比利的时间越来越多。比利的睡眠少于其他患者,每天很早就起床,因此伊佳与他谈话的机会更多。比利时常谈起自己体内的其他人格。
一天,比利递给她一张写满了“阿瑟”的纸,惊恐地说:“我不认识阿瑟啊,也不知道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
不久,医院同事向哈丁抱怨,说比利越来越难以相处,因为他常说:“不是我,是其他人干的。”但工作人员亲眼看见那些事情是他做的。他们还说,在治疗其他患者时,比利还会从中破坏,经常暗示工作人员里根会出现。工作人员认为这是无形的恫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