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柏林的皮特·舒恩赫如今在英国攻读物理学博士学位。他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叫徐海德。
徐海德并不介意跟自己的中国女友讨论二战这个“严肃”的话题,更不希望二战这样的战争重演。但在他看来,欧洲的和解进程远远没有结束。
十分理解长辈的回避
去年,徐海德第一次将女友带回柏林见家长时,一家人开着车去了魏玛,参观了德国最大和最早的集中营之一。当时,徐海德的妈妈跟未来的媳妇说,自己小时候就在学校组织的活动中参观过魏玛的集中营。但徐海德说,每每提起二战历史,长辈们还是会将他们年少时的经历与政治分隔开,而他对长辈们的这种态度十分理解。
徐海德联想到了一名备受争议的艺术家——约翰内斯·希斯特。生于荷兰、直到106岁仍在舞台上生龙活虎、曾被称作“世界上最老艺术家”的约翰内斯·希斯特在2011年圣诞夜去世。他在纳粹掌权的第二年成为柏林喜歌剧院和德国艾德米哈斯帕勒剧院的新宠,是希特勒最钟爱的歌手。战后,希斯特并没有因为为纳粹献歌而受到指控,甚至在盟军的允许下继续艺术生涯。但在希斯特的祖国、二战期间被德军占领的荷兰,那里的人们却无法原谅希斯特与纳粹政权的“耳鬓厮磨”。面对来自家乡的“敌意”,希斯特曾写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当然,我出演了第三帝国的一些影片,但不过都是些娱乐片子,让人们从战争的状态下暂时解脱出来……我当然想闯出自己的事业,而我也记得当初多少荷兰人为我能在邻国事业有成感到自豪……但阿道夫·希特勒居然成为了我的一个粉丝,这事能怪我吗?”2008年,在一家荷兰电视台播出的录像中,希斯特说希特勒“是个好人”。这句话引发了舆论广泛的批评。
徐海德对新民晚报记者说:“事实上,我认为他只是在回顾那段时光。也许他的确跟希特勒有着不错的私交,但他并没有真想搀和到政治当中。”他认为,与希斯特一样,当时的许多德国年轻人也并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忙着杀戮或是其他什么罪行。“我的爷爷奶奶从来没有对这段经历发表过任何评论,而我的父母则认为那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罪行之一……长辈们回避、自我辩解的态度是可以理解的。”
受害者记着纳粹罪行
学物理的徐海德对历史政治有着自己的一套见解。
“我听说中国人对德国在战后的认错态度赞赏有加。”徐海德认为,如果不是维利·勃兰特惊天动地的华沙一跪,就不会给国家间的关系带来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改善,“道歉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然而,提起战后的联邦德国,徐海德很客观地分析道,“由于重建的需要,事实上联邦德国并没有彻底清除官僚系统中的纳粹分子。就这方面而言,当时的民主德国似乎在对待纳粹分子方面更严苛一些。而日本就更没有进行这种彻底的清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人无法对本国在二战中扮演的角色进行深刻的思考。”
第二次世界大战让德国背负了沉重的历史包袱。在徐海德看来,德国与波兰、法国仍没有能够实现真正的和解。“人们也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忘掉这段历史。从民间来说,那些生活在法国郊区的人当中一定还有人记得他们的祖父母在二战中被杀害;从政治层面上来说,希腊示威者举着被贴上纳粹标记的默克尔总理的画像就是例子。”
朋友的玩笑令人尴尬
也许,人们对于二战笑话的态度也能说明徐海德所说的“没能实现真正的和解”。同事或者朋友们一些不经意的二战笑话有时还是会让徐海德觉得有些尴尬。
1940年11月14日,德国的大规模空袭摧毁了英国考文垂市中心的大部分建筑和历史悠久的大教堂。1945年2月13日至15日,英国皇家空军联合美国陆军航空队对德国的德累斯顿狂轰滥炸,几乎把这座“易北河上的佛罗伦萨”夷为平地。二战后,这两座因为战争而“结缘”的城市结为友好城市。徐海德告诉新民晚报记者,他的英国同事有时会拿这段历史开玩笑,说英国人摧毁了德累斯顿,为考文垂报了仇。“人们也觉得为什么当时的德国人会追随一个疯子与他国大动干戈这个问题很有趣。但对我来说,这些笑话不太合适。”而更尴尬的,莫过于当朋友听说他来自德国便高抬右臂行纳粹礼套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