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29:夜光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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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09月11日 星期五 放大 缩小 默认   
慈父贾政
戴萦袅
  戴萦袅

  清朝的文学作品中,不乏“猫爸”。如《醒世姻缘传》中的官员晁思孝,待百姓如仇人,爱儿子如情人。贾政出身诗书簪缨之家,严于律己,清廉本分,自然不可能和没有根基的贪官污吏一般见识。

  《红楼梦》一书中,女子唱主角,描写贾政、贾宝玉父子关系的笔墨很少。最有名的,算是宝玉惹了麻烦,被父亲痛打的一段。此外,大多是贾政责骂宝玉不务正业,不肯认真读书、温课。这样一来,贾政不免给人留下“严父”的印象,还有说他不近人情,压抑宝玉才华的。我以为不然:书里许多地方,细细品来,都能体会到贾政的父爱,只不过贾政对于唯一的嫡子宝玉的舐犊之情,要转几个弯,才表达出来。

  第十七回写道,贾政带着一众门客,给大观园各处题匾额、对联,在园中撞见宝玉。听说宝玉不爱读书,但对对联有些歪才,贾政有心考考他。门客们明白贾政的意思,贾政让他们拟匾额,他们配合着往俗套里说,抛砖引玉,给宝玉发挥才能的空间。曹公特意写贾政“扶了宝玉”,是一个非常亲厚的动作,不过,在宝玉眼中,轻松风雅的游园吟咏,硬生生变得和工作面试那样紧张。脂批也说:“宝玉此刻已料定吉多凶少”,宝玉的心情可见一斑。

  贾政明显觉察到了宝玉的不安。一行人走到水亭上,有门人用了《醉翁亭记》的典故,题“翼然”的,也有题“泻玉”的。贾政“抬头见宝玉侍侧,便笑命他也拟一个来”,很是亲切。宝玉战战兢兢,说话谦恭,一开口便是“老爷方才所议已是”,再委婉地表达异议,说“泻”字用在省亲别墅上,总是不雅,不够含蓄。

  宝玉的话,说到贾政心里,他笑着说:“方才众人编新,你又说不如述古;如今我们述古,你又说粗陋不妥。你且说你的来我听。”话语里没有居高临下的责备,带点调侃。宝玉给水亭拟了“沁芳”两字,清雅别致,贾政听了,“拈髯点头不语”,又说:“匾上二字容易,再作一副七言对联来。”这分明是带有赞赏的测试,小小“激将法”。宝玉吟出“绕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脉香”,紧扣水亭的主题,工整绮丽,贾政点头微笑,很是满意。

  见父亲认可,宝玉渐渐放开,诗性大发时不免忘情,不那么顾及礼数。到了一派田园风光的房舍,门客建议起名“杏花村”,众人正在思忖匾额时,宝玉却等不及了,脱口而出“杏帘在望”四个字,还冷笑着说:“村名若用‘杏花’二字,则俗陋不堪了。又有古人诗云:‘柴门临水稻花香。’何不就用‘稻香村’的妙?”

  贾政见儿子才思敏捷,活用旧典,却是“一声喝断”:“无知的业障!你能知道几个古人,能记得几首熟诗,也敢在老先生前卖弄!你方才那些胡说的,不过是试你的清浊,取笑而已,你就认真了!”

  那并非贾政不欣赏宝玉。贾政虽自称“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上了年纪,官场劳累,更没有诗情了。不过在第七十八回,曹公有意提及贾政“起初天性也是个诗酒放诞之人”。也是啊,贾政和门客们论诗,指点宝玉作《姽婳词》,猜元春姐妹的诗迷,寥寥数笔,却点出贾政颇通诗法、思维敏捷。

  又如中秋时,贾政命宝玉作诗:“只不许用那些冰玉、晶银、彩光、明素等样堆砌字眼,要另出己见,试试你这几年的情思”。这正中宝玉之意,父子俩在作诗上,倒甚是相契。贾政说自己缺乏诗才,谦逊而已,即便是自己供养的清客篾片,他也待之以礼。林黛玉的父亲也说贾政“为人谦恭厚道,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

  作为慈父,见宝玉通今博古,应对自如,但小小年纪就恃才傲物,言语间轻视门客的才学,贾政又是喜,又是恼,这才骂他“无知的业障”。

  元春省亲时,宝玉所题的联额,全都用上了。贾政爱儿女,深知元春和宝玉姐弟俩情同母子。寂寞深宫中的元春,时刻挂念宝玉的学业。贾政想宽慰身为皇妃的女儿,希望元春回家时,看到宝玉有所长进。另一方面,宝玉的“大作”,倒也可圈可点,小小少年,有这样的才情,并不容易。贾政嘴上呵斥儿子,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若是请能诗的贾雨村,或者其他名家来题,“倒不如这本家风味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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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卒不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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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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