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媒体上陆续看到有关全科教师和全科医生的议论，可见，这一涉及教育和医疗改革如何深入的重要问题，又一次被提到了日程上。

　　我是接受过全科教师的教育的，上世纪40年代末到50年代初，我在常熟路小学的前身私立正志小学读书，直到五六年级，一个班的语文和数学都是同一老师教的。像周其洁、张怀清这些老师，都有这种本事，把文理科都能教好，可见当时小学教师的水平，难怪后来她们都成了“名师”。至于来沪前在小县城，不仅老师很少只教一门学科，就是教室的使用，也常常是“复式”的。这种因陋就简的做法充分调动和利用了有限的资源，数十年来，广大乡村教师在这方面是立了功的，他们都可以称得上“全科”教师。

　　至于医疗，一度在世界上都有影响的“赤脚医生”、“全科”医生，不论是内科外科，各类疑难杂症，都得拿下，有的还会针灸推拿，甚至连接生都不在话下。中国这么大，缺医少药的局面何等严峻，几十年来医疗卫生事业能逐渐普及，全民的平均寿命能有明显提高，是离不开深入基层的“全科”医生的。

　　那么，现在如何呢？是否真到了资源已十分雄厚，不再需要“全科”兼管的阶段了呢？好像也不是。报上不是常报道某些地方的小学生仍要步行几十里路上学吗？

　　医生也一样。现在不要说农村，就是城市，病人不也成群结队往三级医院跑吗？有些社区医院提高了质量，甚至尝试了“登门就诊”的改革措施，颇受居民欢迎。但对医生来说，却也必须熟悉多科，全面服务。

　　各行各业的发展都是分工越来越细，这是方向，因为钻研总要越来越深嘛。但也不能一概而论、一刀切。尤其是教育和医疗这样涉及全民的事业，大头总是在基层，在普及，要解决的首先还是基础问题。宝塔是一层层造上去才到尖顶的，我们这些年是否过于看重这个“尖”了？幼师、中师的取消，我总觉得过早。幼儿园教师、小学教师有本科学历，当然好，但教学质量是否就真提高了呢？尤其是教学的针对性和适应力，怕未必，弄不好还会感到“怀才不遇”呢！医生也一样，倘若眼睛都盯着“尖端”，无人再把精力扑在浅层的起码的科目上，那最普通的事谁来管呢？“小儿科”毕竟少不了，“万金油”多少年了仍畅销，说明人们对它们有需求，少了它们不成。现在有关部门再来抓“全科”的事，是重新提倡“雪中送炭”的举措，比锦上添花更为重要，体现了实事求是。

　　有人把“全科”的“全”理解为“卓越”、“全能”，希望由此培养出大师级的多面手，愿望虽好，这种理解却未必妥当。我认为，“全科”人才，首先是为了救急，为了适应国情。

　　国家这么大，人口那么多，遇事无论头尾，都不能不顾，也不能偏。但愿“多科”教师和医生的兴起能把我们的教育和医疗改革切实地推进一步。